卷四23、难产
听见这声惨叫声，承平帝一把推开红芍，朝屋内奔去。
承平帝到了门前，一推门却推不开，门从里面拴上了，只见承平帝抬起脚，一脚踹了上去，门哐啷一声开了。
屋内几人抬眼一看，竟然是皇上进来了，都吓得直哆嗦，跪下连连磕头，她们几个平常哪里见得到皇上。
夏姑姑忙迎了上来，焦急道：“皇上，这里哪里是您能来的地方，快出去吧。”
承平帝看也没看夏姑姑一眼，直接走到了床边，看着脸色苍白，如同从水里捞出的人儿一样的明玉，心疼万分，他握住明玉的手，道：“明玉，对不起，朕来晚了。”
明玉艰难的抬头，看着承平帝，强挤出一个笑来，道：“皇上，您怎么来了，这里头又脏又乱，您还是出去等着吧。”
承平帝摇头道：“不行，朕要守着你。”
又一阵剧痛袭来，明玉疼的脸都扭曲了，却强忍着不叫出声音来。承平帝看了，急了，对两个稳婆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帮忙。”
两个稳婆相互看了一眼，这才磕了个头，哆哆嗦嗦的走了上来。
明玉忍过那波剧痛，深吸了一口气，对承平帝道：“皇上还是出去吧，您在这儿，她们几个胆子都快吓破了，还怎么给我接生。”
一旁的夏姑姑也劝道：“是啊，皇上，这女人生孩子，哪有男人在一旁看着的，您还是出去吧。”
承平帝见明玉虽然嘴唇都咬破了，疼的脸色都变了，却还一边混乱推开他的手道：“皇上，您出去，您出去啊。”
承平帝又看了一眼傻站着不知所措的两个稳婆，急的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柱，对明玉道：“朕出去，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这屋里头所有的人，还有外头的那个红芍，朕都要她们给你陪葬。”两个稳婆听了直吓得打哆嗦。
承平帝俯下身子，替明玉拨开了额头**的秀发，又轻轻地抚了抚明玉苍白的脸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夏姑姑忙去将破开的两扇门掩好了，回来见两个稳婆还站着，急道：“你们两个怎么还站着，快想点办法呀，这都几个时辰了，孩子还没生下来，急死人了。”
那两个稳婆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稳婆才道：“实话跟您说吧，如今我们两个这心里也没底了，只怕，”那个稳婆摇了摇头，“还是早做准备吧。”
夏姑姑急道：“做什么准备，没听见皇上刚才怎么说吗？主子要不好了，我们几个都要没命。”
那稳婆道：“我们有什么办法，这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还是早点决定，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吧。”
夏姑姑听到这里，脸色就变了，道：“你们别跟我说，有本事跟皇上这么说去。”
一旁明玉虚弱的声音道：“夏姑姑，别吓唬她们两个了，我快没力气了，孩子要紧，你跟她们说，保孩子。”
夏姑姑急道：“她们这些人，就怕担责任，什么抱孩子还是保大人，哪里就到了这一步，主子您安心等着，一定会没事的。”
明玉摇了摇头道：“不行了，夏姑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烦你出去和皇上说一声，跟皇上说就说是我的主意，保孩子要紧。”
夏姑姑看了眼明玉，见明玉神情坚定，只得含着泪点头道：“行，主子您等着，我这就和皇上说去。”
见夏姑姑出去，明玉对两个稳婆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该怎么保孩子你们就怎么做，快点，到时候，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你们两个只怕就真没命了。”
两个稳婆一激灵，忙上前去，一个稳婆道：“只怕主子您要受点儿苦。”
明玉咬紧了牙，道：“别废话，快做吧。”
两个稳婆相互点了点头，一个稳婆扶住了明玉的两条腿，让腿尽量分开。另一个稳婆用力的朝下推明玉的肚子，明玉疼的发出一声惨叫声。这个时候的稳婆接生都是这样，靠一代传一代的口授，有些法子根本就不科学，比如这样，她们靠残忍的朝肚子施力，希望能把婴儿推出娘肚子，孕妇受到的痛苦可想而知。
这时，屋外承平帝冲了进来，看见这个场景，目呲尽裂，先一脚踢开了那个用力压着明玉肚子的稳婆，又将扶着明**的那个稳婆推开，怒斥道：“你们该死。”
两个稳婆忙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们这是在接生呢，主子可以作证，是主子让奴婢们这么做的。”
明玉几乎被刚才的那一阵剧痛摧毁了神志，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承平帝已经进来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了承平帝。
只见承平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脸焦急，连连摇头道：“明玉，我们不要孩子了，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朕只要你好好的，朕不要孩子了。”
明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小，却无比坚定，道：“不，我要孩子，这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决定要不要他。”一边声嘶力竭对两个稳婆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快救我的孩子。”
两个稳婆看了一眼承平帝，畏缩不敢上前。
明玉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她绝望的对承平帝道：“皇上，算我求你，救救孩子，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明玉泣不成声，状若疯狂。
承平帝痛苦万分，他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这可是他和明玉的孩子，可是，孩子和明玉的命比起来，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扶住痛哭失声的明玉的肩膀，道：“放心，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一边满脸坚定，对外头道：“传钱太医前来。”
屋内屋外顿时有一瞬间安静，随后才有一个太监慌张的应是，领命去了。从古至今，女人生孩子，就没有请男大夫的道理，哪怕就是要死了，也决不能让男人看了自己的身子，否则，就是生下了孩子，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因此，承平帝要传钱太医的时候，才有大家的片刻钟的安静，没想到，承平帝居然会让钱太医进产房。
钱太医一直在一旁的小书房等着，此时还没听到孩子出生的消息，便知道情况不好了，他也没空坐着，努力揣测着难产会遇到的几个状况，又拟了几个方子出来，这时，听到前头说请他过去，不由神色凝重，起身理了理衣衫跟着那小太监过去了。
钱太医何尝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的场面，为皇上的女人接生，先不说皇上事后会不会心里膈应，只怕太医院众人就容不下他，男大夫为女人接生，从古至今，可从来没有过。只怕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可他能不去吗？就算为了杨婕妤，他也不能不去。
“钱太医到了。”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喊声。
承平帝定了定神，才道：“让他进来吧。”
钱太医在众人瞩目下，抬脚跨进了那道门槛，门槛不高，他却用尽了力气。
进到屋里，先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只见满脸苍白，额上湿漉漉搭着几缕秀发的杨婕妤早已意识微弱，全身掩在了一袭被单下头。
承平帝见他进来，道：“快，快，朕不要听到什么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废话，朕都要，朕大人小孩都要。”
钱太医也顾不上施礼，急冲冲的过去，开始为明玉把脉，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明玉明显因为生产过久，失血过多，生命越来越微弱，再者，羊水已尽，只怕肚子里的孩子再过不久也要窒息而死了。
明玉已经没了意识，她早已没了力气，这么下去，孩子生不出来，最后只能是一尸两命。钱太医沉思了一会儿，道：“拿我的银针来。”
跟着背着一个药箱的小太监忙将药箱递了过来，钱太医从里头拿出一套银针来。
承平帝看那银针又长又粗，闪闪发亮，吓人的很，钱太医抽出一根，比划了下，就要往明玉身上插进去，忙拉住他的手，问道：“你要干什么？”
钱太医停住手，看了一眼承平帝，道：“禀皇上，婕妤如今失去了意识，孩子生不出来。臣如今要用这银针刺激她，让她感觉到疼痛，才有力气接着生孩子。”其实何止是疼痛，钱太医用银针对准的乃是人身上最有痛感的几个穴位，一针下去，只怕三尺大汉也会软成一团。
承平帝才放开了手，钱太医深吸了几口气，看准了穴位，将针刺了下去，只见明玉突然睁开了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褥子，发出了一声惨叫，抓住被褥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连指甲都断裂开来，迸出血来。
饶是承平帝也看的心中如万箭穿心，疼痛不已，他将明玉的双手紧紧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道：“乖，一会儿就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钱太医却顾不上这么多，又几针扎了下去，只听见明玉凄厉的喊叫声在屋内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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