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藏 一个都不能少
“骂了隔壁，你睁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耀哥！”王耀一把推开看守所里的滚筒，毫不畏惧的顶了去，他用手指戳了戳滚筒的胸口，大声吼道“太子雄是我大佬，小心出去被人沉海啊！”他看着滚筒脸色变颜变色却不敢再对他动粗，忍不住举手扇了滚筒一巴掌。
滚筒三十几岁，因打架斗殴致人伤残被关了进来。因为伤的较严重，判了一个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在看守所里，这种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案子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人，最能混得开。往往那些在外面犯了大案子的人，进了看守所和监狱也是最倒霉的一群人。
很多人以为在外面杀了人，到监狱里一定受人尊敬，那完全是一种错误的想法和臆测。实际判的越重，在监狱越没有人权。为什么？你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出去，别人为什么要尊重你？有一个叫牛牛的年轻人，二十一二岁，两次打架杀了两个人，刚进看守所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杀人犯，别人一定会把自己当做偶像一样对待。
其实呢？进去之后一天三顿打，不打白不打，案子一审判决复审执行后要拖去枪毙拉，谁还在乎你的感受？端茶倒水还要帮滚筒和前面几板的洗脚开屁股，一不顺心是一顿打，连屎都被逼着吃过，再也不敢说自己是杀人犯。
无期徒刑也是一样，想出去起码是十三年以后的事情，别说什么出去报仇什么的，十三年后，江湖谁还知道你贵姓？二十几岁进去，出来四十岁，若是三十几岁进去，出来快五十了，都是老人家了，还指望有大哥拉一把？
开玩笑！
而最让人害怕和头疼的，是两三年，在外面有一点小名气，知道有这么个人的。这些人进监狱和看守所像是莘莘学子大学去深造了，一般人不愿意惹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指不定哪天出去了，有矛盾也好其他也好，总是要碰面的。
他冷冷的望着看守所里十几个人，那手指指了指他们所有人，嚣张道“我出去当大佬，你们这些草履虫，怎么……你不服气？”他突然走到一个矮子身前，抓着矮子的头发向后扯，将他的面孔扳向自己，“是不是不服气啊，我分分钟打爆你……”
没有人敢吱声，太子雄在真正的大佬眼里也是个渣渣，但是在这些江湖底层讨生活的眼，赫然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了一点小事情和太子雄的手下结仇，真的没那个必要，也不敢。江湖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圈子，人不多，大家不说知根知底却也有耳闻，万一在里面得罪了王耀被太子雄认为是不给他面子而被记恨，那真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个王耀一看是进来帮人顶罪的，出去能当大佬，也说明天子雄对这件事情了心。
矮子不敢看王耀的眼睛，怕被认为是挑衅，低眉顺眼的求饶道“不敢不敢，我都听说耀哥为人豪气仗义……”
“扑你老某！”王耀一巴掌呼在了矮子的脸，后者被打的措手不及，一巴掌被打倒在地，捂着嘴巴不敢爬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行礼往头板一方，冷冷的瞅了瞅滚筒。滚筒眼角一抽，脸的横肉抖了三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过去将自己的铺盖卷起来，放到了二板。
早期看守所里像是大通铺，水泥或者木板起来的一条长长的台阶，人睡在这台阶。离门最近，空气环境最好的位置叫做头板，只有这个看守所监舍里，也叫号子里的滚筒才能睡。滚筒是江湖人对号头的称呼，特指监狱每个房间里的老大。一说自己以前在哪哪哪当过滚筒，别人立刻知道这人坐过牢。
第二板叫秘书，也有叫书生的，一般帮着滚筒安排日常的作息和工作。滚筒作为老大，不管是工作还是伙食都一般人要好。可是看守所或者监狱对待犯人都是一视同仁的，那这些优惠从哪里出？还是从后面的白板身出。秘书是干这个的，今天你帮滚筒干半个工，明天午的伙食他拿出一般，像是一个企业的行政总裁。
第三板到第五板叫打手，有时候也会往后延一板两板，不过这样的情况不是特别多。打手的活如同他们的外号，专门负责帮滚筒修理那些不顺眼和敢炸刺的人，属于牢房里的层阶级。平时干活也干半个工，吃饭有加餐。
第六板到第十二板叫白板，表示在这个牢房里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名堂，很多都是意外进来的。如说突发性的冲突把人头打烂了，或者打骨折了，一般都是一年和一年半的普通人，以及少数混江湖的。
再往后是倒板，早期牢房里没有独立的厕所，小便池和厕所器具都是在最里面的窗户下，也没有什么隔断，不管是谁要厕所都在这几张板子旁边排泄，是最脏最臭的地方。睡在这里的是那些无期徒刑和死刑犯，这些人关押时间不长，前者案件全部审完会转去重刑监狱服刑，后者复审过了枪毙，所以看守所里和一般监狱里对待这类人都是毫无人性的。
有时候睡的好好的，一泡尿浇到了身。亦或是前面几板的完大号自己不开，让这些人给他们开，一有不满意的拳打脚踢。
滚筒本来是这个牢房里最大的，这突然被人赶下来他有一点不满，可是畏惧太子雄的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瞪了秘书一眼。秘书垂头丧气的将铺盖一卷，放到了第七板。他不是打手，没有打手的本事，打架也不是专长，睡的太靠前容易被人翻板。
翻板是什么意思？翻盘是指睡的较靠后的，刑期不长，能打也不甘心，在外面也有一点名气的人，不愿意睡在靠近厕所的地方，向睡在前面的几板发起挑战。赢了换位置，输了那肯定接下去的刑期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了。
王耀把自己的铺盖铺平，满意的点点头，东西放好后拿出一个搪瓷的脸盆，往地一丢道“洗个脚。”
靠近厕所的两个年轻人苦着脸，点着头哈着腰的拎着水瓶走了过来，倒冷热刚好的水，帮王耀脱了袜子，将那双臭脚放进水里，伸手搓揉起来。
王耀很享受的轻声哼哼起来，他斜睨了一样两个年轻人，问道“什么事进来的？”
一个年轻人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是失手杀人，他是杀人罪。”
王耀笑了起来，道“那你们一定没有跟对大哥……，要是你们跟着我大佬，一定不会不管不问。”
两个年轻人不敢多嘴，只顾做好自己的事情，大约搓揉了十几分钟，王耀觉得差不多了，轻哼两声，两个年轻人立刻将他的双脚捧出来，放在腿，仔细擦干净后套了袜子，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王耀感觉挺爽，以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弟，面有大哥，大哥面才是大佬。他以前做的，其实和那两个年轻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最苦最累的事情，偏偏好处没有自己的份。如今好了，真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自己也有风光无限的时候。
午吃饭，两菜一个馍馍一碗稀饭，算是硬货。别人都只有一荤一素一个馒头，王耀这里有一碗肉，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原来打好饭之后，秘书会重新拿个碗出来，把所有的荤菜都挑出来，其一半给滚筒，另外一半分给自己和打手。
至于最后面几个倒板的，只有一碗稀饭了。
下午工，主要是扎花和穿彩灯的铜线，每天扎花要四千，穿线要两千，任选一个。王耀选的是扎花，这个对技术要求不高，他一坐下，他这个牢房里的人也都选择了扎花，坐在他的周围。别人扎十个后会往他的盆里丢一个，这样大家都差不多，到最后不够的从最后倒板们的盆里扣除。
晚饭吃完后看是看新闻联播，看完新闻联播回监舍休息了，九点钟准时关灯。
吃饱喝足，王耀感觉在牢房里的日子外面还滋润，要是有个女人更好了……【吐个槽，倒数第三板左右的往往有倒霉蛋卖屁股。】
一个多星期，王耀感觉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还要胖了一些，不由感叹道牢房里养人啊，却根本不去看最后几个瘦的皮包骨头。
这天下完班吃过饭，看完新闻联播回到牢房里准备休息的时候，管教带着两个人进来了。管教一指一旁的空地说道“今晚你们现在这里凑合一下，明天再给你们安排监舍。”
两个人皮肤微黑，这样的人以前挺多，基本都是渔民，这几年深州发展很快，渔民少了不少，不怎么能见到。
一般新人进牢房要开荤，也是牢房里的人每人打他一拳，算是一个下马威。要是老老实实的受了相安无事，如果有一丁点敢龇牙，那是一顿暴打。王耀努了努嘴，滚筒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知道规矩吗？”
“不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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