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光酒与山神
入这一行其实还挺有趣的。
东奔西走，见识新的风景，结交新的朋友，对董宣而言，已经足够幸福了。
这一年快要过完了，凉子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过节。
“阿宣，该走了哦。”
凉子将双手卷成喇叭状，呼喊着。
还在和别的虫师交谈着的董宣回头，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与认识的虫师分别了，并约好了下次一起去山野之宴。
以往董宣回村都是坐马车的，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载而归，不过这一次的收获就只有背箱里的药材，还有一些捕获到的虫罢了。
凉子这一年来，虽然很辛苦，但也没抱怨过什么，她似乎真的很好养，没让董宣操过心，反而董宣让她操了不少心。
“凉子，如果清哥没有生病的话，他喝到光酒，肯定会很开心吧。”
董宣摇动着葫芦，里面有一部分是挥发的光酒凝聚后留下的，一部分是和其余虫师交换到的。
光酒在很多时候可以充当为虫师间的货币，当然，这种货币相当的值钱，只有交换稀有药材的时候才拿出来。
凉子也喝了一点光酒，她平时都是不喝酒的，不过那一次喝了光酒后，凉子比平时美了好几倍，让董宣根本把持不住。
光酒这种东西，就是那种恨不得想用双手掬起来,但光的液体还是会从指缝间溜走,但你不会惋惜,你满心里是赞叹和喜悦。
虫是普通人难以看见的，但光酒则不同，它能够被常人所看见。
因为有和其余的虫师做过不少的交流，董宣明白了虫师之所以能够看见虫的缘故，那也是因为光酒。
光酒
自世界出现生命的时候起，就流出来——使它附近的草儿翠绿，还长出生命之芽，越远离它的话，就越干涸。
如果孕妇在怀孕的时候，吃的食物含有大量光酒成分，那生出的婴儿就很有可能看到虫。
不过这也只是假设而已，还没有人能够奢侈到浪费光酒去求证。
何况，光酒对于常人来说，是**。
人喝的太多，会变成虫，喝的不多，日后也会常常酒瘾发作，人就会变得消瘦，然后死去。
光酒本来就不是给人喝的东西，或许只有神，才能肆无忌惮的享用它吧。
嘛，虽然董宣喝了不少光酒，但他完全没有问题。
托光酒的服，现在他不仅能看见虫，也能碰触到虫了，这样抓虫的时候就可以不用依靠工具，直接用手就行了。
“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呢。”
凉子的手俯在胸口，有点软弱的叹气道。
“有我在呢。”
董宣狠狠的抱住她亲了两口，凉子现在还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女人，这样没羞没躁的举动让她很是脸红。
之后也是坐着马车回村。
不过村里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很安静，田野似乎很久没人耕种了一样，杂草长了出来，却没人清理。
有不少房子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却是黑黝黝的，什么都没有了。
凉子有些焦急的跑到自己家，她这家是村里的主家，是不能随便迁移的。
开门的是她的弟弟，她弟弟的脸色有些憔悴，但看到了姐姐回来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透。”
凉子抓着弟弟的手，心疼的看着他苍白的脸颊。
“姐，你来的正不是时候呢。”
透无奈的看了董宣一眼，似乎在求助着他。
董宣心里了然，这恐怕是有了不得了的变故，于是他安慰凉子让她随透先去休息。
而他走进内门，凉子的母亲跪拜在神像前祈祷，凉子的父亲在抽着烟。
“宣，你来了啊。”
看到董宣进来，凉子的父亲用烟枪敲了敲烟袋，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
就从董宣离开城镇四处寻找虫开始说起。
村里孩子们都是听着融雪时分潺潺的流水声长大的。
到了初夏，河边一带就萌生出绿意来，在水田中耕作的大人们的看守下，孩子们在河里嬉闹着。
走在被太阳晒干的河底，会发现些从来没见过的金属东西。
那东西有用细细的钢丝做成的两个车轮，中间是空的，用一根铁棍连接起来。
听说那就是可以代替马，坐上去就能跑的叫自行车的东西，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陌生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会沉到这河里来的。
村里的孩子们骑着它到处乱跑，甚至跑到了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后背──山的上面。
山是不允许小孩子们随便玩闹的，据说惹恼山神的话，会降下大的灾祸，猎人们进山捕猎，都得先在山头做足「拜山礼」才能进入的。
孩子们没有这样的顾虑，他们趁着农忙的时候，大人注意不到他们，悄悄的带着捕猎用的装备潜入了山。
回来的时候，他们带着一头死去的鹿。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从那以后，整个山就变得奇怪了起来，晚上经常有诡异的声音，人走在里面很容易就迷路，里面的植物也枯黄了。
山就像要死了一样。
庄稼也变得长不起来，常常有动物来糟蹋庄稼，可却抓不住它们。
慢慢的，村民们意识到了，可能是山神大人发怒了，便用古老的仪式对山神大人赔罪。
不过没有用。
没有山神庇护的村庄是很难继续下去的，不少人就离开了这里。
“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说山死了，那么我们也得死在这里，这是我族的命运。”
凉子的父亲无悲无喜的说道。
“能把鹿留下的东西给我看一下吗？”
董宣提出要求。
很快，他就看到了留下的鹿角。
鹿角一般是四到六枝，但这个鹿角，有十二枝。
虽然仅凭这个判断有点武断，但董宣明白了重要的一点。
并非是山神发怒了。
而是山神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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