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郎，你醒了…”瑶姬听到儿子轻微的呼唤声很是高兴。
不是在做梦？以前总梦到小时候在灌江口杨府，有父亲，有母亲，有大哥，有三妹…父亲每次都会督促我们背书写字，三妹最听话；母亲每次在自己犯错时会罚自己去大街上单腿跳一圈；大哥喜欢练武，每次缠着我们看他的肌肉；三妹会把母亲给她买的镯子给我…但是每次拿到镯子后梦就醒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大哥。我还在杨府，却不是灌江口的杨府，只是令人避之不及的真君神殿。
永远是黑灰的冷色调，刺骨的寒冷，比极地冰川还要冷上几分；殿前的两排长明灯，火光影影绰绰跳跃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与光明；身下的座位，三界多少人想得到，多少人为它勾心斗角，可是坐上去之后才明白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梦醒了，什么都没有…没有三妹，没有寸心，没有那一缕轻柔的月光，甚至没有几千年的兄弟，只剩下哮天犬，这还是它作为狗本能对主人的忠心和几千年来对我的敬畏，除此之外只剩下权利，只有这个位子，还是自己殚精竭虑，付出一切得到的。如果连它都失去了，杨戬只是一个游走在三界的孤魂野鬼而已，更妄称修改天条，救出母亲！
“二郎，你哪里不舒服？”看着杨戬有些失神，瑶姬担心他伤势沉重，即刻拉着手腕诊脉。
这真的不是梦…听着母亲熟悉的带着关切的声音，感受到母亲抓着手腕小心诊脉的轻柔力度，那么真实…真实的让自己几千年来的坚强，冷傲，瞬间坍塌；记得上次哭是什么时候？把三妹压在华山吧，到父母坟前无声的哭泣，原以为从那以后不会再有一滴眼泪，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母亲，二郎没事…”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想要伸手摸摸母亲的脸，手却被握住。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抚摸她的脸，感受到手心手背传来温暖的热度，足以灼伤用冰冷包裹的心。
“母亲…抱抱二郎好不好？”随即被拥进了略显娇弱却异常温暖的怀抱，那种熟悉的感觉和小时候一样，这几千年的付出，八百年的殚精竭虑都值得…
“二郎，娘抱着你…”曾经三个孩子中自己最担心二郎，他倔强，调皮，不听话，鬼主意最多，担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会闯祸；然而这个儿子却成为了大家的依靠，几千年前倔强的去桃山找我，最后桃山劈开了，烈日当头他为我身背巨石汗如雨下却扔不肯松手，那时既心疼又欣慰；肩头感觉到一片湿气，二郎…不用忍着，不要再顾忌其他人…
偷偷抹掉眼泪，母亲看到又要伤心了…“母亲，您受苦了…二郎记得带您出来时您神识被封，现在身子好些了？”
“二郎，你放心，娘没事…老君已经来给我解开封印了”傻孩子，就连伤心都怕娘看见难过？只是娘看到你这样更难过“倒是你，法力耗尽，又伤了脾肺，要好好休养”
现在感到身体里面空荡荡的，跟上次在华山下不一样，破王母的结界，用了十成功力，法力耗尽却在意料之中。“母亲不用担心，法力没有可以再修炼”
“主人，你醒了…”正说话间，哮天犬兴冲冲地跑进来，习惯性的扑向杨戬，只是到床边又停下，它记得老君说主人伤得重，要是扑过去再伤到他…
招招手，哮天犬一脸讨好的走到床边蹲下，让杨戬摸它的头“我没事了…”
好久没看到主人笑得这么开心了，上次是沉香过生日时主人送他金锁才会在眼神里都透着笑意。
“杨戬，你终于醒了…”听到哮天犬的声音，放下炉子上炖的汤，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他对着哮天犬笑，如沐春风，几乎要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令人敬畏胆寒的司法天神。这样的笑在我们一千年的婚姻中也有过，我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他笑得温暖。
杨戬看寸心哽咽，原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又扑到怀里哭，只见她只是慢慢的走近床边，随即想到恐怕是因为现在彼此关系已不像从前那般。“杨戬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没事就好…”终究抑制不住眼泪，看到一旁瑶姬正看着自己，自己这样很丢脸，胡乱擦了眼泪，在一边尴尬的绞着手帕。
这姑娘的别扭劲儿啊，明明关心二郎看自己在一旁却不好意思了“好了，二郎现在已经没事了，别难过了…”瑶姬拿出手帕细细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
“对了，母亲你见过三妹么？”杨戬一直没看到三妹，连沉香和小玉都没看到，不知道他们见过母亲没有。
“你放心，我见过蝉儿了，她很好，还有那个外孙”瑶姬在杨戬提到三圣母时表情变的凝重，随即坐回床边。
杨戬看出母亲脸色不好，恐怕是沉香做什么惹母亲不高兴了“母亲，沉香还小，有些事情不懂，您不要跟他生气”
二郎，你就这么护着蝉儿，你可知这样会害了他们啊。“没有，不是沉香，娘也没有生气，好好养身体才是”
见母亲不愿说，杨戬也不勉强，以后再问吧。
瑶姬见寸心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碍于自己在这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二郎，我去告诉蝉儿一声，你再休息一会儿”说完带着哮天犬出去了。
房间里又剩下寸心和杨戬，杨戬没说话只是看着寸心…寸心被看的有点不自然，声音闷闷地说“你饿不饿？我熬好汤给你端过来”
杨戬不置可否，等寸心把汤拿上来，杨戬开口问道“你刚刚一直在煮汤？”
寸心一边扶着杨戬坐起来，一边回答“从进入极地你就一直没吃东西，这个汤回来后就让人准备好放在炉子上，等你醒来喝”
两个人一个慢慢地喂，一个默默地喝，渐渐汤喝了大半碗。寸心问“还要不要？我再去盛一些…”
“寸心，等等…”杨戬叫住她“这些年你好吗？”
“挺好的，父王母后都很照顾我，除了不能出西海一切都好”寸心笑着回答，不再是客气，不是敷衍。
“以后不要贸贸然去危险的地方…”这次去极地如果不是沉香他们来的及时，可能三个人都会被冻死。
寸心听到这话心想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跟他涉险…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长公主”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寸心拿着餐盘匆匆离开了。
杨戬看她离开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想不出所以然，索性闭目养神。
“母亲，我想先回天庭”杨戬休息一下午精神恢复了些，想着毕竟在别人家里诸多不便，就提议要回真君神殿。
“可是你才刚醒…”瑶姬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儿子的身体。
“二郎没事，身上的伤需要休养，回天庭方便一点”
“杨戬…你现在还不能驾云…”寸心实在担心他的身体，这人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
“寸心你忘了还有母亲呢，再说已经在这里叨扰好久了…”
寸心知道他的脾气，只是免不了担忧“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杨戬…多保重”杨戬笑着嘱咐她，即使不是夫妻，她的事自己还是义不容辞。
“嗯…我知道…”寸心目送一行人离开。
向龙王龙后致谢后，跟着三圣母和母亲一起回真君神殿，只是杨戬一直觉得三圣母看自己神色复杂，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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