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回 巧成拙柳父临危 官逼民群侠劫刑

　　一场大醉，众人皆尽抛却烦恼，只顾取乐，倒是颇为热闹。翌日一早，皇甫敬德便和李定威前往官府走动去了，余下众人则商量如何救人。

　　不说院内群侠如何计较，这皇甫敬德一早便前来拜会汴梁的府尹吴有为。这吴有为说起来也是个人物，不惑之年坐到了这个的位置，代天子镇守一方。而且这汴梁又是重镇所在，京畿门户，何其重要，要说没几分本事还真没人信。

　　吴有为刚刚处理完政务，正要转回后堂休息，便有门童报有客来访，却是皇甫敬德一大早便来了。二人在后堂叙话，聊着汴梁的一些民生要事，或者当朝的一些小道旁风。待茶过两盏，皇甫敬德忽然问道：“诶，吴大人，这汴梁在您的治下一直是民风淳朴，少有盗匪，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前日小人路过城西，发现有一处地方有不少狱卒把守，想来想去，小人甚是不解，这看上去可是重犯啊，要是在您治下出了这等人，岂不是有阻您的仕途？”

　　吴有为闻言哈哈大笑，摆摆手说：“有劳贤弟挂念，这犯人可不是我汴梁治下的，乃是从那临江城解押过来的，只是暂时关押在此处，不日将要解押回京，无妨无妨。”

　　皇甫敬德心中有底了，继续问道：“噢？不知这人犯了什么罪，需要解押回京？据小人所知，就算是杀头的大罪，也不过是州府审判，哪里需要解押回京的？”

　　吴有为心情大好，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说道：“哦，你说这个犯人啊，愚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此乃朝廷钦犯，上头特地吩咐要解押回京审问，故而……呵呵，不说这个，前几日愚兄得了一副丹青，正苦于无人鉴赏，今日贤弟来的正好，且随我一观，来来来。”说着将皇甫敬德引入书房。

　　皇甫敬德心知今日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应了一声，便作罢了。

　　等皇甫敬德告辞离去，吴有为再次来到后堂，发现早有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主位上喝茶，吴有为不以为忤，躬身道：“不出大人所料，果然有人前来打探消息，不知大人有何计较？”

　　那人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好品了一会儿，才抬起一边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临江柳氏乃是通敌的反贼，目前边关事紧，当杀鸡儆猴，还要把一干余党一网打尽，不留后患……”说到这里，将眼睁开，盯着吴有为，似乎想看出什么，直把吴有为盯得浑身不自在。

　　吴有为深深一躬，躲开书生的眼神，道：“大人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书生也收回目光，继续喝茶，说道：“发出告示，列数临江柳氏罪状，告知众人，三日后将犯人自西城狱押赴东门斩首。”

　　吴有为闻言却是满头大汗，说道：“这犯人柳氏尚未审判，如此……似乎不妥……”书生却是“哼”了一声，说：“怎么，本官行事可有任何问题？”说着将手中茶盏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吴有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质疑大人行事，下官这就去办。”说着就要退出后堂。书生却是满意的点点头，说：“嗯，如此便好，至于罪状，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下官知道该怎么做。”吴有为恨不得转身就走，却碍于这书生打扮的钦差大臣还有话要说。

　　“对了，你似乎和那个什么皇甫敬德私交甚笃啊？此人是何来历？”书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忽然问道，可却把吴有为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下官与他只是萍水之交，并无干系。这皇甫敬德乃前两年往来汴梁的行商，似乎是从京城来的，只因祖籍在此，故往来较多。此人倒是富足，出手阔绰，在汴梁有不少情面。不知大人……”

　　“哦，这样啊。本官见他前来打探消息，以为是反贼同党，这么看来，倒是有人给他钱财前来做这档子事儿的，哼，商人嘛……”吴有为暗自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书生，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吴大人，本官在此奉劝你一句，少与商人走得太近，于官不利，更何况这皇甫敬德与反贼关系不清，吴大人当仔细勘察才是。”

　　“是是是，下官一定秉公办理，不负大人期望。”吴有为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了。

　　“嗯，这就好。还有……”书生说着轻蔑的看了一眼堂下被吓得不轻的吴有为，才不紧不慢地说：“茶凉了，给本官换一杯。”

　　“是是是，下官这就找人给您换。”“嗯，没事了，去吧。”

　　吴有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离开了后堂，丝毫不在意身后鄙视的眼神。

　　再说皇甫敬德回到李青牛宅院，刚进门，便被柳诗雯拦住，问道：“皇甫先生，可有家父消息？”

　　皇甫敬德安抚了下柳诗雯，说道：“柳姑娘莫急，柳员外目前确是在汴梁，就关押在西城狱，容我慢慢给你细说。”这便召集众人，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讲给大家听。

　　说到最后，皇甫敬德安慰道：“柳姑娘，你且放宽心，那吴有为是个贪财之人，待我明日送上些许金银，就算不能讲柳员外救出来，也能将你送去和他见上一面，至于救人，且从长计议。”

　　柳诗雯稍显安定，当场跪下，道：“如若皇甫先生能救得家父，柳诗雯愿……愿此生为奴为婢，侍奉先生。”皇甫敬德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说：“使不得使不得，我与诸位兄弟相称，便是将你以妹妹相待，怎可如此，此事不要再提，否则就是羞辱于我。”众人也在旁劝，说了许久，才将柳诗雯劝好，遣万承礼将其送回房休息了。

　　虽然皇甫敬德对救人一事信心十足，可龙云总感觉到一丝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当下也不复言只得作罢。

　　第二天，皇甫敬德正收拾金银准备再次拜访吴有为，忽然万承礼手持一张白纸跑了进来，说道：“大哥，不好了，出事了。”众人都围了过来，想看个明白。龙云第一个拿到，扫了一眼，便将手中物按下，看了看柳诗雯的方向，万承礼心中明了，跑到柳诗雯身旁站定。

　　原来这是一张告示，只见上面写着：

　　查临江柳氏钧，一方富贾，借行商之便，将我朝军机作书贩卖，以牟暴利；又，重金养盗，专截他人商路，并施胁迫，欺压同行，残害商旅；又，私募家兵，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穷凶极恶，官不敢管。以上，经犯人柳氏族人首告，一一查实，所资贼首邱茂，拘捕伏诛，念其族人大义，皇恩浩荡，只诛首恶，现定于三日后午时，将犯人柳氏由西城狱押往东门外斩首示众。另，犯人柳氏独女，勾结盗匪，身负命案，尚且在逃，若有知情者，可往官府首告。

　　众人一一传阅，皆不出声，等传到皇甫敬德手中，直气的皇甫敬德额头青筋暴起，手中告示也被他捏破了。

　　柳诗雯在万承礼来到身边就感觉不安，等看见大家都是一脸愤恨，却又沉默不语，已是猜到大半，再看到皇甫敬德的表情，趁他走神，抢过告示，看了一眼，就昏过去了，好在万承礼眼疾手快，连忙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等万承礼将昏厥的柳诗雯和哭哭啼啼的柳青莲送走，龙云这才对众人说道：“此事多谢大家了，事已至此，小弟不得不做最坏打算了。后面的事，小弟就不劳烦大家了。”说着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皆说要去帮忙，而陆长风却是说道：“龙云兄弟，你就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这告示为何会在皇甫大哥回来后就公布？而且这告示通篇没有落下一个刑部的章，留下的这个章，我却是不认识。再一个，为何告示会将关押地和行刑的地方写的这么清楚？这明显就是个圈套啊！”

　　众人一听，皆尽点头，只说有诈，不要轻信，可皇甫敬德一句话，将众人的心陷入了深渊。“这个章是钦差的章，有代天子决断的权力！所以，这就算是个圈套，柳员外被斩也是事实！”

　　龙云点点头，说：“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兄弟两个吧，我们兄弟俩没什么负担，不比各位有基业在此，不想再牵连各位了。”

　　“龙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诸位兄弟吗？”

　　“龙云兄弟，你不会是想……”

　　“龙云兄弟，你真的想好了？”

　　“嗯，劫法场！”龙云将手中的告示撕碎，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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