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居上宾镖师发难 入镖局少主拜师

　　一路上三人相互照应，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万全镖局所在之地——麒麟镇。虽然叫做镇，不过由于此地乃江南水陆交通要道，又临近州府，因此镇上异常繁华，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当三人来到镖局大门外，万平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回来了，这下总算是安全了。”龙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这厚实的木门紧紧闭着，门楣上的牌匾“万全镖局”四字苍劲有力，虽然匾上的红漆早已暗淡，可依稀能看出当日的威武。只是看着紧闭的大门，龙云心中不解，问道：“往日这个时辰也是如此？”万平笑笑道：“这门似乎很久没有开过了，熟人都走后门的。”龙云又问道：“那要是有生人上门托镖……”万平摇摇头，说：“这些我也不清楚，都是我大哥在打理。”说罢，不等龙云再问，当先领着他向旁边走去，足足绕了大半个院子，才在一扇小门前停下。说是小门，可也足够一辆驷马车出入。万平上前，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了一声：“万里风云度。”万平接道：“平沙鸿雁归。”就听到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开门那人一脸红光，兴奋地说道：“副总镖头你可回来了，兄弟们都担心死了。”见到门前只有万平叔侄俩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禁问道：“怎么只有您和少爷回来了？不知这位兄弟是……”万平叹了口气，说：“唉，此事说来话长，其他兄弟不幸遇害，若非这位少侠，我们也回不来啊。先不说这些，进去再说。”那人连忙侧身让过，对着屋内喊道：“副总镖头回来啦，少爷回来啦……”龙云见状，微微一笑，想道，这万平在万全镖局内威望挺高嘛。

　　三人进到大厅之后，只见正中央端坐着一位中年人，身着镶金皂袍，内衬紧袖衫，腰束兽面蟒腰带，相貌与万平相似，不过比万平多了一分老练和沉稳的气质，脸上一道刀疤划过左眼，双目如虎，虽然是坐着，但这份威风不减，正是万全镖局总镖头、创始人，万平的哥哥——万全。万平拱手道：“大哥，委托已然完成，只是众位兄弟……”万平摆摆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本就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众兄弟的事交与管家处理。”万全顿了顿，盯着万承礼说，“混小子，叫你在家好好练功，却自己偷偷跑出去。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那不是拖大伙儿后腿吗？从今天起，关你禁闭一个月，没我吩咐不准踏出大门一步。”万承礼应了一声，便被人带下去了。这时万全才将目光移向龙云，只觉这人年纪虽轻，可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斐然的气质，不仅仅有武人那种豪气，还有文人的儒雅，于是，万全正色问道：“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龙云拱手道：“晚辈龙云。”这时，万平走到万全身边，低声说：“大哥，若非这位少侠，我和承礼早已命丧歹人之手。”而后有对万全说龙云身手如何了得，如何击退强敌，将自己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好一会儿，没等万平说完，万全就站了起来。虽然他不相信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有多么高深的武功，不过听万平说的头头是道，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迎上来，笑道：“原来是恩公，方才怠慢之处，还请见谅。”龙云还礼道：“晚辈安敢受此大礼，只是晚辈初入江湖，还望万总镖头指教。”万全点点头，说：“听我兄弟说龙兄弟如今并无落脚之处，不如暂且在此住下，也好让我等以尽地主之谊。”龙云也不推辞，谢过不提。于是万平以上宾之礼待龙云，镖局之内，除库房等以外，龙云皆畅通无阻。而被关禁闭的万承礼，在屋里呆了三天之后，便出了房门，除了不能出镖局，一切自由，几日后便与龙云混熟。

　　不知不觉过了一旬时日，万家少爷日日跟在龙云身后，对龙云毕恭毕敬，就算对他父亲也没有如此恭敬过。这样一来，难免引来了镖局内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镖局内传言是这位少年救回了副总镖头和少爷，这些自负武艺高强的镖师们的轻视——连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功夫再高能高到哪儿去，一时间镖局内对龙云的态度变得不那么友好了。这一日，万承礼一如既往的缠着龙云，软磨硬泡要龙云收他为徒教他武功。龙云无奈，看着这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万家少爷，怎么说也排不到师徒那个辈分吧，可万承礼不在乎，非得持师徒之礼，龙云只能躲着他。可身处万全镖局内，怎么会躲得掉，于是只能由着他跟着。

　　龙云与万承礼转到后院，这里正是万全镖局内镖师平日练武的地方。刚踏进院子，院内打斗声骤停，镖师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龙云，这时，万承礼在龙云身后说道：“龙大哥，你就教教我吧，我保证以后安心练武，认真学习。”院内镖师听了这话，表情不一，有不解，有疑惑，有不屑，还有愤怒。龙云叹口气，对万承礼说道：“万兄弟，我这点功夫当不得师傅，切莫自误前程啊。”忽然龙云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少爷，这里有这么多叔叔伯伯，想学什么告诉我们就是，不用低声下气去求别人。”龙云一看，这人长得如铁塔一般，虎背熊腰，一双虎目怒射，发出摄人的目光。龙云微微拱手道：“阁下所言正是，不知阁下贵姓。”那人瞟了一眼龙云，见龙云礼数周到，于是略微还礼道：“鄙人，雷震。”

　　一旁的万承礼听到龙云与雷震的谈话，想到近日听到镖师对龙云的不满，眼珠一转，对着雷震说：“雷叔叔，不是我不想跟各位叔叔伯伯学，只是当日见到龙大哥一人单挑十几个绿林高手，被龙大哥身手所吸引，便想学个一招半式以求自保，既然各位叔叔伯伯愿意授我武艺，承礼明日便来侍奉各位叔叔伯伯。”在场的人闻言颇为震惊，一人单挑十几人，若真是绿林盗匪，自问自己没那个能耐单挑十几个。不过也有人不信，有人问道：“龙少侠果真在十几人手中救下了我家少爷？”雷震也是一脸不信，问道：“龙少侠当日是如何救下副总镖头和少爷的？雷震我道听途说知之不详，还望龙少侠告知一二。”

　　龙云一听，知道今天是溜不掉了，只得说道：“在下并非神人可以以一敌众，只是当日趁贼人轻敌，才出其不意伤了对方，让他们心存畏惧，不敢追杀。”如此草草，雷震众人皆是不信，这时，一旁的万承礼接话道：“雷叔叔，不如你们过两招，让我开开眼，当日龙大哥威风我可是没机会见到，正好今日补上。”雷震哈哈一笑，对龙云拱手道：“既然少爷想看，我雷震怎么能让少爷失望，不知龙少侠肯否赐教？”龙云尚未答话，万承礼就说：“没问题没问题，正好龙大哥今日无事，二位就在此地切磋吧。”龙云望向万承礼，看着万承礼狡黠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应道：“那还请雷师父手下留情。”

　　众人四散开来，场地中间空出了一大片，龙云和雷震就这么站在了中间拉开了架势。雷震练的是硬功，对自己一身横练功夫颇为得意，如今面对这个少年，心里难免有些轻敌。再看龙云，本就不欲比试，被万承礼逼得上了场地，所谓树大招风，自己初入江湖，自然要小心为上，面对万全镖局的镖师，龙云也不敢让其落败，于是打定主意诈败而退，自己也有借口离开万全镖局。雷震见龙云不动，于是一步跨上来，想要贴近龙云逼他出招。龙云也没让他失望，见雷震上前，便是如风一般掠来，让雷震吃了一惊。龙云贴到雷震身侧，单手成爪抓向雷震肩井穴，另一只手却是握成拳袭向雷震软肋。雷震身形一闪，躲过龙云攻向肩井的爪，却用胸口硬生生接下了龙云一拳。龙云也没料到雷震居然会直接接下这一拳，但是当拳头实实得打在了雷震的胸口，就像打在了大青石上，龙云才知道雷震是有恃无恐，于是，龙云借着攻势，又是一拳打向雷震小腹，一掌切向腰眼。雷震不躲不闪，一双手牢牢钳住龙云击向小腹的左手，一侧身，想要将龙云摔倒。而龙云见左手被擒，雷震想要以力破招，便借雷震牵引之力，身体腾空而起，两腿蹬在了雷震肩膀上，硬生生得从他如虎口般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龙云一落地，便抱拳道：“雷师父好功夫，龙云甘拜下风。”雷震一愣，龙云并未落败，为何就此认输，况且，与龙云交手时也并未占得任何便宜。略微一想，雷震便明了了，于是抱拳道：“龙少侠客气，雷某并未胜出一招半式，可算平手。”龙云呵呵一笑，并不答话。一旁的雷震走近龙云身前，轻声说：“少侠既然不留恋，想必有也一番雄心，他日江湖若有所需，雷某可略尽绵薄之力。”说罢，还礼往大堂走去。

　　雷震一走，剩下的镖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万承礼略微一笑，他从雷震的表现已经知道，雷震已经认可了龙大哥的本事，想必是去向父亲汇报去了。万承礼见众人面色各异，大笑一声，说道：“诸位叔叔，承礼与龙大哥还有事相商，先告辞了。”拉着龙云直奔大堂而去。

　　万全镖局大堂上，总镖头万全坐在主位上，正与雷震说的哈哈大笑。万承礼见状，笑着迎上去，道：“何事令父亲如此高兴。”万全仔仔细细打量着儿子，笑道：“我儿长大了，应该出去闯闯了。”万承礼一听，兴奋的跳了起来，连忙问道：“父亲，您同意孩儿出门闯荡了？”万全摇摇头，说：“那得看龙少侠的意思。”龙云一愣，怎么还有我的事？万全见龙云大惑不解，说道：“小儿自小顽皮，从不肯用心习武。如今肯跟龙少侠修习武艺，是我万家之幸，不知龙少侠肯否收下犬子为徒？”龙云大惊，连忙摇头：“不可不可，在下与少庄主年纪相仿，本是同辈之人，岂可执师徒之礼？”万全一听，转头对雷震说道：“老雷啊，龙少侠说的有理，这可如何是好啊？”雷震跟随万全多年，哪里会不知道万全用上了欲擒故纵之法，便顺着说道：“自古达者为师，何时论过年岁大小？只怕是少爷无福，龙少侠不肯教啊。”龙云听罢，心中苦笑，万全镖局上下以礼相待，自己所受颇厚，一味拒绝倒是不近人情，便说道：“万总镖头误会了，并非在下敝帚自珍，不愿授艺，实在是我与万兄年纪相仿，更似兄弟，如今万总镖头愿意放承礼兄出门闯荡，在下自当同行。”万全一听，哈哈大笑，说：“好，龙少侠既如此说，我万某也放心了。”万承礼听到后，又一次兴奋得跳了起来，说道：“好好好，爹爹放我出门，龙大哥肯教我武艺，今天是双喜临门啊，”然后对着龙云问道，“龙大哥，你救我一命，此恩难报，今日我万承礼愿与兄结为兄弟，侍奉大哥左右。”龙云见万全一脸喜悦，道：“只怕龙云高攀了。”万全大笑道：“是我家承礼高攀才是，既如此，今日万全镖局上下为我儿与龙少侠结拜做个鉴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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