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番外:伊吹花开 四
从暗处悄无声息的射来一支箭，铁质的箭头反射着炫目的光彩。
察觉到危险的林檎猛然惊醒，却发现那支箭并不是射向自己的，而是依然躺在石床上瑟瑟发抖的幼小的鬼族……
鬼使神差下，林檎伸出了手臂，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小鬼的身前。
钻心的疼痛让林檎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捂着受伤的右臂，乌黑的血顺着指缝不断的流出……意识到了自己中了毒箭的林檎，知道此时不能露出任何胆怯的神色，放箭者一定就在附近观察着。
“恭喜少爷啊，这次拿下了恶鬼，这备前第一降魔法师的称号非您莫属啊。有了这样的功绩，族长大人也知道该把位置传给谁了，族长的其他几位公子根本不能与您相比啊。”洞口传来了充满了谄媚的赞颂声。
“哪里哪里，这次得来侥幸，不要小瞧了天下人，比如眼前这位，虽然出身粗鄙，但身手确实了得，是个人才。”几个身影走进了洞口。
林檎抬起头，但毒箭上的毒已经影响了她的视力，即使是费力的眯着眼，也难以看清来人的面孔。但还是看出来，这几个家伙是笔直的向着铁鬼的遗孤走去的，“慢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名是因为公主被劫走才通缉铁鬼的，但铁鬼的家却没有任何公主存在的痕迹，山下的村民也没有被铁鬼骚扰过。我们一定是找错人了……”林檎焦急的喊着。
为首被称为少爷的人一剑将小鬼钉死在床上，回身俯视着林檎，“公主什么的被劫走也好，没被劫走也无所谓。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悬赏。”
“作恶的恶鬼当然要铲除，可她和她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恶行，就这么随便的被杀，是不是有点残忍了……”林檎为难的说着。
‘少爷’蹲下身，将脸凑到林檎面前，“愚蠢的家伙。只要是鬼族就是恶，就必须要铲除。即使没有他们作恶的证据，也只能说明我们并未发现，或者是还没来得及作恶。为了防止他们以后作恶，所以发现鬼族就要杀掉，这也是为了人类的利益。你……是要背叛人类吗？”
离得这么近，即使林檎的眼睛因为毒素的原因已经严重模糊了，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你……”原来对方就是在草间村见过的结野家的阴阳师，不过更让林檎为难的是对方的话。对方的话是如此的正确，林檎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回答。其实林檎此刻也有些后悔之前的反应了，她完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去救一个恶鬼，即使那只是个孩子，可毕竟也是恶鬼。不过想到铁鬼临死前的表情，林檎莫名的就一阵心痛，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救了鬼等于背叛人吗？我是人，我怎么会背叛人……我……】林檎越想越纠结，加之流血过多和毒素入侵，终于昏了过去。
结野家的一名普通阴阳师看着昏倒在地的林檎，小眼睛咕噜噜一转，顿时喜上眉梢，稍稍压低了声音，“少爷，虽然没人知道铁鬼是她杀的，但若是传出去也是不好，不如把她……”贼眉鼠眼的阴阳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浓眉阴阳师听到他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少爷，她只是个穷地方的小猎户而已，给她些钱把她打发了就行，她不敢不同意的，没有必要非要杀她吧……”
结野家的少主沉寂了下，随后点点头，“这人是个人才，也许能够为我所用。把她也带上吧，顺便给她解毒。”
“哈伊！”一众阴阳师听到少主的命令，纷纷点头称是。
夜晚，行了一天路的阴阳师们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肉喝着酒，同时不断的讨好着自己的主子。
浓眉阴阳师红着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少主告了声罪。
“凉太，喝这么点酒就不行了啊。”其他阴阳师打趣着说。
凉太挑着浓眉，瞪大了眼睛，“我只是去撒尿，老子能喝着呢。”
“哈哈哈，你吹吧你，我们还不知道你？”阴阳师们都大笑着。
“去去去，懒得跟你们说。”凉太笑骂着向树林摇摇晃晃的走去。
进入树林后，凉太回头望了眼篝火的位置，确认已经离开了大家的视线，顿时松了口气。借着树木的遮挡，快速的跑着，哪里还有半分摇摇晃晃的样子。
迷迷糊糊中，林檎感觉有人在翻动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林檎赶紧睁开眼，就看到眉毛粗的像腌萝卜片一样的男人正趴在自己身上，猥琐的看着自己。林檎吓得一声尖叫，就奋力的准备摸刀子自卫。
“嘘！小声点。”凉太被林檎的尖叫吓了一跳，回头怕怕了看着不远处的篝火，不确定刚才的叫声是否被其他人听到了。
林檎挣扎了半天也没反应，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这时候林檎也冷静了下来，明白对方如果想做些什么，自己也完全无法阻止。与其慌乱的尖叫，还不如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是……结野家的？”林檎觉得凉太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总算是想起了这个人。一说起结野家，林檎又想起了昏迷前的事，顿时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你别出声，我给你解开绳子，之后你就自己跑吧。”凉太一边加紧解着绳索，一边小声的说着。
“你为什么救我？”林檎也大概猜到了目前的处境，因为身旁不远处放置的就是铁鬼的尸体，只是不知道头上的角去哪里了，仿佛被挖掉了一样。能这么做的也就只有结野家的阴阳师们了。至于为什么抓自己，林檎也大概能够想到。
“你以为我想救你啊。虽然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我也知道恶鬼杀了不少人，每天都有人被恶鬼杀死。既然恶鬼杀了那么多人，那么人杀鬼又有什么错。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杀错了，那也没有什么。因为恶鬼那么多，哪有时间去细细分辨。见到鬼族就杀，一定没有错。降魔师就算是杀错了鬼，也不应该被苛责，因为他们是人类的救星。没有这些降魔师，人类早被恶鬼杀完了。而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鬼族，把自己陷入了绝地。愚蠢！愚蠢至极！我劝你回去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你这么妇人之仁的家伙根本不适合参与恶鬼讨伐。”凉太虽然快速的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过。
被这个浓眉大叔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林檎郁闷的望着凉太，“那你为什么还救我？我……这个人类的叛徒……”说到人类的叛徒，林檎的心脏就一阵抽搐。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整个人类族群的事情一样。林檎甚至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还能不能正常的面对桃里乡的乡亲们。
“我是绝对不想救你这种家伙的。不过去年在一次恶鬼讨伐的时候，我的伙伴都被杀死了，我也差点被杀。当时是恰好经过的桃子大人救下了我。从那时候我就发过誓，既然我的命是桃子大人救得，这辈子就归桃子大人差遣。桃子大人没有接受我的追随请求，让我回到自己的家族去。既然你是桃子大人的青梅竹马，为了报答桃子大人的救命之恩，我就绝对不会看着你死去。”凉太的话唠属性仿佛被激活了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听到了桃子的名字，林檎的双眼瞬间焕发出了光彩，“你见过桃子？她在哪？现在怎么样？”
“桃子大人啊，她……”凉太的话戛然而断，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冒出的一节刀尖。
“粗眉毛！”林檎也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你这家伙，他是你的人啊，你居然杀他。”
结野少主踩在凉太的背上，将凉太踢倒在地，“对于这种背叛家族的罪人，根据族规必须处以死刑，这点想必他自己也清楚。”
凉太倒在地上，嘴里溢着血，但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从小被结野家养大，这条命本就是家族的，早已准备好了随时为家族去死。可后来我又被桃子大人所救，因此这条命又该属于桃子大人。我只有一条命，根本无法同时给予家族和桃子大人。所以，这大概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吧……不过少主，我请您放了这个女孩吧，她真的对您没有威胁的。完全没有必要杀她，她不会把铁鬼的事说出去的。”
“如果我说不呢？”结野少主冷着脸问到。
“在下山的时候，我曾经借故离开过一段时间，专门去草间村把事情告诉了爱九郎……哦，就是这个女孩的随从。并让他尽快返回桃里乡。我还告诉他，如果林檎安全返回，就让他彻底忘掉这件事。如果林檎没有回来，就把事情传扬出去……”凉太笑着说。他太了
解自己所侍奉的少主了，那样爱惜名声的少主会作出怎样的决定，凉太完全想得到。
“粗眉毛的！你怎么这么傻，既然这样你就不该来救我，像我这种背叛人类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你来救啊。”林檎大声的哭喊着，但却唤不回凉太逐渐涣散的眼神。
“你说得对，你这种人类的叛徒，根本不值得救。”结野少主猛然捏住林檎的下巴，嘎吧一声将林檎的下巴卸掉。同时用刀一个个的挑断了林檎的手筋脚筋。虽然撕心裂肺的疼，但碍于下巴脱臼发不了声。林檎只能呜呜的喊着，疼得满身的冷汗。
“少主！秋人殿……”事情完全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发展，凉太鼓起生命中最后的力气看向了自己的少主。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记忆中的少主是那样的可爱，自己十岁时就被挑选为少主的玩伴，那时候少主才1岁多，自己每天抱着少主……
“闭嘴！”结野秋人毫不犹豫的挥刀刺进了凉太的心脏。手中的刀仿佛活了一样，不断的蠕动着，贪婪的吮吸着凉太的鲜血。
待到凉太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秋人才拔出了刀。踢开目瞪口呆的林檎，提起凉太的尸体，远远的扔掉，之后理都没理林檎，径直返回了篝火处。
“少主！”“少主！”“少主，您回来了。”阴阳师们纷纷向秋人问好。只有一个阴阳师有点奇怪，“少主，您刚看见凉太了吗？他都去了这么久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秋人摆了摆手，“我刚让凉太去家里办事了，事情比较急，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我们这次惹上麻烦了。”秋人一脸严肃的说，脸色在篝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这个叫林檎的女孩跟那个桃子是同乡。现在她的伙伴已经把她的消息带回村了。”
“桃子？是那个备前之颜的桃子？”一个阴阳师色迷迷的问。
“就是那个桃子。”秋人说道。
一众阴阳师皱起了眉头，“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桃子名声如此之大，一旦被她知道，怕是有些麻烦。这么看来，只能把这个叫林檎的女孩给放了。”
“难道把打倒铁鬼的功劳白白让出去不成，这可是大名亲封的备前第一降魔法师啊，多么荣耀的称号。”一个阴阳师不甘的说道，“要不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杀了，然后推脱给恶鬼？”
“你没听少主说吗？她的同伴已经把消息传回村子了。就这么把她杀了，她的同伴见不到她回去，怎么会不起疑。”另一个阴阳师争辩着。
“好了！”秋人大声的呵斥，打断了阴阳师们之间的吵闹，“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事做的无人知晓了。”
一众阴阳师互相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秋人的意思。一个阴阳师不解的问着，“少主，您是指？”
“血洗桃里乡！”秋人斩钉截铁的说。
听到秋人的话，阴阳师们各个都打了个冷颤，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欺负人是把好手，但要说杀人，特别是一次杀好几百人，谁也没有这个胆子。
“那可是屠村啊……”这个阴阳师还没说完，就在秋人噬人的目光中沉寂了下去。
秋人瞪着血红的眼睛一一扫视着阴阳师们，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跟他对视。阴阳师们有种预感，如果不答应下来，秋人甚至会连他们也杀掉。
PS：忙里偷闲码出来的一章，已经没有时间修改错别字了。等有时间了再润**，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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