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鸩鸟鸣泣之时 八
昨晚电闪雷鸣中，粱逸峰睡得并不安稳，只是躺在那里而已。而且昨晚的雷声中仿佛还夹杂着其他一些奇怪的声音，梁逸峰并不想去深究，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早早的起来，粱逸峰决定先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即使是高贵的诗人也必须吃饭的，不然没有力气吟诗。
“刘继……”刚一走进刘继芬的房间，粱逸峰就看到了恐怖的场景。
匆匆的跑到陈大力的房间，“刘继芬她……”粱逸峰说了一半就不再说话了，那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大力显然也不可能听到他的话。
“死了，都死了。”粱逸峰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
不想就此死去，但也明白已经没有了生路。粱逸峰开始洗漱，用水打湿了头发，梳了一个漂亮的大偏分。仔仔细细的系好衣服上的每一个扣子，平整了每一个褶皱。粱逸峰开始准备早餐，简单的火腿蛋很快就做好了。
火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想起最初的时候，还需要贝尔带领着捕猎才能充饥的日子，梁逸峰就觉得有点好笑。自从到了洋馆之后，食物就仿佛取之不尽一样，但吃食物的人却越来越少。
“究竟是人类吃了食物？还是食物吃了人类？”没想到临死前，自己还能提出这样富有哲学性的话题，梁逸峰有点自豪。
粱逸峰坐在餐桌旁，用人生中最完美的笑容面对着最后的早餐。
火腿蛋里仿佛加了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嘛，已经不重要了。】
鸩羽百无聊赖的坐在草地上，看着洋馆里的闹剧终于谢幕，回味着这十天来的经历，感觉颇受启发。
自从正直者们走进魅魔的结界之后，他们的五感都已经被剥夺。除了在湖边被鸩羽亲自杀死的贝尔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死在了洋馆中。大力他们的出逃计划格外的可笑，在被操控的五感支配下，他们跑来跑去其实还在洋馆内，只是换了一个房间而已。甚至连家具、食物都是一应具全的，可被支配的他们却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些不谐感。不仅空间，就连时间感也被剥夺。慎二在大力被杀后，走了一会就上吊了，但实际上他却走了一整天，被剥夺的时间感让他无法去衡量时间。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愚蠢的人类就在被操纵的空间里，尽职尽责的演绎着滑稽、丑陋的闹剧，直到退场……
鸩羽的五感并没有被剥夺，所以她尽情的欣赏了这场闹剧。
天空中传来了魅魔的吟唱。
【离家流浪的正直者啊，】
【追求本源的人们哟，】
【请穿过丛林来寻找答案。】
【穿过丛林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馆”。】
【在馆前寻找红白二色之湖。】
【此处沉眠着蓬莱的玉枝。】
【手握玉枝的人啊，】
【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
【第一晚，奉献好奇者的头颅】
【第二晚，支配美丽的身体】
【第三晚，除去嬴弱之人】
【第四晚，智者，刺之。】
【第五晚，长者，惑之。】
【第六晚，醒者，钉之。】
【第七晚，怯者，祭之。】
【第八晚，晨者，毒之。】
【第九晚，魔女复生，无人生还。】
【第十晚，旅途结束，终至幻想乡。】
【魔女赞颂贤者，授予四件宝物。】
【一件是，没有死亡的躯壳。】
【一件是，连接本源的魔本。】
【一件是，贤者永久的平静。】
【一件是，用于魔女的永生。】
【苏醒吧，吾最爱之女——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
即使魅魔没有做任何说明，经过几天的观察，鸩羽也已经明白了这个在外界已经绝迹的大名鼎鼎的魔法。
那不是幻想乡中被常识与非常识的结界所扭转出来的虚假可笑的魔法，而是外界的真正的魔法。虽然目前公认的五道魔法中并不包含这个魔法，但其存在本身就属于人类永不可能完成的奇迹，所以完全符合魔法的称号。
其实鸩羽也曾追寻过这个魔法的踪迹，只是因为其早已绝迹，所以一直不得其法，才不得不放弃了。
在魔法的变种——炼金术的历史上，有两种炼金术是最为受到世人追捧的。其一就是黄金炼成，终极代表就是梦幻的炼金术——金色大衍术。很多人不能理解言出法随的金色大衍术与黄金炼成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难理解。所谓的黄金连成，并不是指通过炼金术制造无限的黄金。难道炼制宝石、白银等贵重物就不算黄金炼成了吗？所谓的黄金炼成，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其目的是创造幸福。在辛巴达、阿里巴巴等脍炙人口的故事中，可以看到这些人在寻找到了黄金宝藏后，很快就拥有了美女、地位等等，从此过上快乐的生活。所以，在人类的思维中，财富是幸福快乐的基础。基于黄金=财富=幸福的理论，追寻幸福的炼金术被命名为黄金炼成。人类认为，只要能够无限的炼制黄金，那么他们将拥有所有的幸福，可以尽情的拥抱美女，可以盖巨大的房子，可以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但是黄金转化为幸福毕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甚至有的人在赚了钱之后依然不幸福。因此人们希望有一种能直接获得幸福的方法，只需要说“我要美女”就能拥有美女，说“我想当国王”就能拥有一个国家，说“我想要房子”就能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这样轻松的言出法随的术法被人们寄予了厚望。集合无数的思念与幻想，究极的黄金炼成术——金色大衍术被开发了出来，那是只需要说话就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幸福的法术，让人们趋之若鹜。然后，自从金色大衍术被开发成功的数千年间，却没有一个人能完成这个术。人们沮丧的发现了，梗在人们追寻幸福道路上的一个不可逾越的天堑，那就是时间。因此，第二个学科诞生了……
作为两大炼金术之一的人体炼成，让人们拥有不会衰老不会死亡的肉体，其终极目的就是克服人类的死亡。因为人在追寻幸福的过程中，大多数人都倒在了路上，这就是“未富先老”。而少部分人虽然找到了幸福，但却没来得及享受完就死了，这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百般的遗憾，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不甘，让人们想要获得无限的生命。因此人体炼成成为了与黄金炼成齐名的，最受人类追捧的炼金术。
人体炼成的术法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舍食魔法。但从来没见谁完成过，渐渐的，连术法本身都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为了自救的鸩羽也曾经追寻过舍食魔法的存在，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也开始怀疑了舍食魔法的真实性。最终，鸩羽选择了唯一能够接触到的金色大衍术……
曾经遍寻不获的舍食魔法，居然就这样简单的呈现在了眼前。
经过几天的观察，鸩羽大概也理解了舍食魔法的原理。作为祭品的正直者们分别代表了人类的一种情感，而舍弃这些情感，正是舍食魔法所必须的经历。
首先杀死了代表幼稚的好奇者，接着是代表童心的年幼者、代表傲慢的智者、代表xing欲的成熟者、代表谨慎的警惕者、代表胆怯的胆小者、代表自律的早起者。当完全抛弃幼稚、童心、傲慢、xing欲、谨慎、胆怯、自律之后，人类也就不再是人。
为了追求永生而完全舍弃作为一个人类的存在，这就是舍食魔法。在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法术，例如佛教的舍五欲，中国道家的斩三尸，实际上都是杀死作为人的一切情感，由此舍弃人的身份，从而获得非人的永生。
到了鸩羽这种层次，再想往前一步是难上加难，能够观看别人的法术来借鉴都是一种奢望。即使没有詹妮弗和贵子的下落做交换，仅仅是能够观看到传说中的舍食魔法，鸩羽就觉得来帮忙是值得的。不过鸩羽心底还是有些遗憾和悔恨，【原来舍食魔法竟然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如果她（人类鸩羽）早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死了吧……】鸩羽感叹着，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眼站在树梢上的幼小的巫女，【如果没有情感就是妖怪的话，她还是人吗？】
这个巫女没有人类的感情，这是鸩羽能够切身感觉到的。如果是十二代灵梦，早就在仪式刚开始就当作异变来解决了。可是这个巫女她却像一个木偶一样机械的观察着世界，冷漠的看着闹剧的发生。仿佛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内心，前提是如果她还有心的话。
看着那冷漠的让人心寒的巫女，鸩羽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在想什么啊？工具当然不可能会有情感，就像是被我控制的那些人类一样。八云紫还真是找了个好巫女呢……】
不再纠结于巫女的事情，鸩羽低头看了眼平躺在地上，头枕在鸩羽大腿上的爱丽丝。将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松开，鸩羽放弃了继续玩弄爱丽丝那美丽的长发的打算。将昏睡不醒的爱丽丝抱起，鸩羽向着洋馆走去，【接下来到了该收获的季节了，就让我演绎好最后的一幕，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来到洋馆，将贝尔的头随手扔在地上，鸩羽将爱丽丝平放好。退后两步，鸩羽轻轻拍了拍手，静静的看着爱丽丝长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梦中的情形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不是什么好梦。睁开眼看到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爱丽丝坐起身，奇怪的看着胸前的线装书。伸手想把线装书从身上拿下来，轻轻的一撕却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这本书像是长在身上一样，已经与自己的皮肤融合。而且书在不断的律动着，与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完全一致，恐怕已经与自己的心脏连在了一起……微微抬头，爱丽丝看到了面前地板上扔着的贝尔的人头，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正圆睁睁的看着自己，“啊！！”爱丽丝尖叫着，这时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
鸩羽挥手指着周围，“看吧，这就是人类。”
爱丽丝顺着这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家伙的手一一看去，从大开的房门将周围的所有房间都看了个遍。吊死在房梁上的慎二、被钉死的大力、被毒死的粱逸峰、死状奇怪的刘继芬、被刺死的葛炮……七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具尸体……
“这就是人类，卑微、渺小、脆弱、可悲的存在，也是你的未来。”鸩羽如此说着。
“大家都……”爱丽丝用颤抖的哭腔说着，“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这都是你的不对啊。”鸩羽俯下了身子，趴在爱丽丝的肩膀上，“都是因为你跟他们交了朋友，所以他们才会死。”
“难道交朋友也有错吗？我是多么的渴望朋友啊……”爱丽丝虽然害怕，但还是哭着反驳着。
“像你这种人，不配有朋友。作为脆弱、渺小、卑微的生命，只配在孤独中彷徨……”鸩羽贴在爱丽丝耳边，轻轻的说着。
“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爱丽丝不住的呢喃着。
“对。像你这种人，活着没有人关心，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鸩羽不断的说着。
“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爱丽丝流着泪，眼神逐渐涣散。
觉得已经差不多了，鸩羽摘下了脸上的小丑面具。将面具放在爱丽丝的手上，“你明白该怎么做的，遵循心底的指引，去做想做的事吧，那样就能够得到解脱……”
“解脱……”爱丽丝像是得到救赎一样，颤抖的拿起了面具。
这时，一个清脆而又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松！前！鸩！羽！”
鸩羽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带着奇怪的尖帽子，穿着黑白女仆装的金发小女孩。小女孩那混血的外貌非常出众，但此刻那美丽的脸庞却因为愤怒格外的扭曲……
“你认识我吗？”鸩羽奇怪的问。鸩羽的记性并不差，但对于弱小的存在却往往容易忽视。那些脆弱的生命太容易死亡，就连记忆她们也是一种浪费。所以鸩羽的眼中从来看不到弱小者，即使偶尔记住，也会很快的忘记……
魔理沙双眼喷火的看着鸩羽，但却明白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冷冷的哼了一声，魔理沙越过鸩羽，向爱丽丝伸出了手，“爱丽丝，跟我回去。”手指刚刚碰到爱丽丝，就被爱丽丝胸前的魔本伸出的丝线给划伤。喷涌的血液洒在爱丽丝的身上、手上……
魔理沙惨叫着退了几步，左手紧紧的捂住遍布伤痕的右手，血不断的滴下……
“魔理沙吗？”爱丽丝问到。
还以为爱丽丝终于有了反应，魔理沙满怀希望的看去，却看到了爱丽丝那死灰般的双眼……
“魔理沙，人类是有极限的。我从这短暂的十天学到了一件事，人类是渺小、卑微、脆弱的生命。越是努力，就越是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尽弃。”爱丽丝流着眼泪，将面具带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爱丽丝！”魔理沙忍住手上的疼痛，拼命地喊着。虽然不知道爱丽丝在做什么，但魔理沙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手上沾染的魔理沙的血液涂抹在面具上，爱丽丝闭上了眼睛，“魔理沙，我不做人了。”饱吸了血液的面具颤抖着，从面具的边沿延伸出数十根长长的骨刺，弯曲着刺入了爱丽丝的脑中，爱丽丝仰面倒了下去……
“爱！！丽！！丝！！”魔理沙惊惧的吼叫着。
PS：下集预告：正义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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