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山挖河蚌的叶菊回到家里，见赵叶荷在院子里拔鸡毛，她放下水桶，走过去，“二姐，今天什么日子，怎的杀鸡吃。”
赵叶荷说，“祖母回来了。娘叫我杀只鸡，今晚大家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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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康和赵家德两兄弟，八年前就分家了。两兄弟，一人养一个老人。赵祖母，就是赵家康养着。?
六年前，赵家康借了一些钱，就在这里盖起新房子，一家办搬出老宅。
老宅，就赵祖父母两人，和赵家得一家人住。
自从病好，叶菊就一直想去看赵祖母，可被告知，人去了探亲。
她问，“祖母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叶荷说，“申时到的。娘叫祖母过来家里吃饭，她说累了，要在家里歇着。等饭好了，给她端过去。”
叶菊把这活给揽过来，下意识道，“二姐，等会我给祖母端饭过去，我都好几年不见她了。”
赵叶荷奇怪的看着叶菊，“小妹，你是不是累糊涂了，祖母才离开十天。你生病前两天，我们还一起吃了晚饭。”?
叶菊淡定的说，“是糊涂了，记混了。”??
这时间过得太久了！她只记得一些印象很深的事，一些小事，都不记得了。
孙月英和赵祖母不对路，以前一起住的时候，常会吵架。可是赵祖母对叶菊几兄弟姐妹，还是不错的。
虽然赵祖父母有些重男轻女，可是男孙该有的，女孙也有，只不过就是多和少的问题。
相对其他的家里，赵祖父母，可只是轻微重男轻女。就是疼男孙多一点，可也不会讨厌女孙。
叶菊是很喜欢自己的祖父母的，可就是重来一次，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们要离开的事实。
突然，就有点想哭了。
感觉到叶菊的情绪低落，赵叶荷问，“小妹，你怎么？”
叶菊摇头，“我没事，就是挖河蚌累着了。”
赵叶荷说，“那你快屋里歇着，等开饭了，二姐再叫你。”
鸡炒好了，叶菊提着赵叶荷装了饭菜的篮子，往老宅走去。
一进院子里，叶菊就喊道，“祖母，我来了。”
刚醒不久，在床上坐着的赵祖母听到声音，问道，“谁啊？”
叶菊进到屋里，把篮子放在桌上，往房里走去，“祖母，我是叶菊。”
这个名字，赵祖母记得，是自己起的，“哦，是老大家的幺妹。”
看到熟悉久违的慈祥脸，叶菊眼眶发热，“祖母，您感觉怎么样？”
赵祖母说，“睡了一个时辰，好多了。”??
看着来到床边，站起来比自己高很多的叶菊，赵祖母疑惑，“上次见你，你才到我腰那么高。”
“这一下子，怎的就长那么高了！你这是吃了神仙药长高了！”
叶菊鼻子酸酸的，说，“祖母，您是不是又犯糊涂了。我今年都十一了，我前些天，才见了您。”
自从三年前，赵祖母摔了一跤。好了之后，就犯糊涂了。
很多时候，都不记事了。这记得的事，都是好些年前的旧事。
“是吗？”赵祖母有些不信，她记得这个小孙女，可是才八岁。
可是仔细看人，模样很像，嘴角边那个小痣位置也是一样的。看来自己是又忘了！
她笑道，“年纪大了，就经常犯糊涂，人就记不住了。”
见赵祖母下床，叶菊立马伸手去扶人，“来，祖母，小心点下床。”
赵祖母坐在桌子前，叶菊从篮子里拿出饭菜。
看了一圈，赵祖母问叶菊，“你二叔怎么还不回来，祖母等他一起吃饭。”
叶菊递给赵祖母筷子的双手一顿，把筷子轻放在碗旁，“祖母，您忘了。二叔一家，在外地做生意，不回来吃饭。”
赵祖母皱眉，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去了外地？我怎么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到的事？”
叶菊站在一旁解释，“六年前，二叔通过二婶亲戚那边人的介绍，就一家去了外地做生意。”??
赵祖母努力回想，好像只有这么一回事，她叹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叶菊安慰人，“去年，二叔一家没回来。那今年，他们就会回来过来过年。很快，二叔他们就会来的。”
年底才回来，这才三月份啊！赵祖母叹气，拿起筷子，吃几口，觉得有些不对。
她问叶菊，“怎的不见你祖父？”
叶菊惊得微张嘴，说，“十年前，祖母您和祖父吵架，之后就说要分开吃。所以，这些年，您都不和祖父都是分开煮饭吃的。”
这听着，赵祖母想起来了，苦笑，“真是老糊涂，这都忘了！”
叶菊抿嘴不说，在一旁等着赵祖母吃完，她好把碗筷收拾回去洗。
看到进来的叶菊，赵叶荷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叶菊有些难过道，“祖母又忘事了，我和她在哪叨唠一番。”
赵叶荷感觉挺意外的，“你不是最不喜欢和祖母唠叨的，说问来问去就那些问题，说了又忘，又问。”
“往常，你去到那里，把饭菜一放。就出去玩一会，才收拾碗筷回来的。”
叶菊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不孝顺了，喉咙有些发紧苦涩，“以前太不懂事了！”
“就是觉得重复来重复去的问，太烦人了。这会长大了，自然要懂事了。”
那时候，还不懂生死，所以就算知道祖母生病，也没多放在心上。因为觉得，人不会那么快就走的，会一直陪着她的。
过往种种浮在脑海里，叶菊感叹道，“不是都说，家有一老赛过一宝。老人还在，情都在啊！”
记得祖母走后第二年，祖母那边的亲戚，和他们家就不怎么来往了。
见赵叶荷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看火。叶菊想要帮忙，可是她十几年都没做过，还真的有些不知下手。
想问，可又清楚，赵叶荷不会让她帮忙。她记得，前年，她帮祖母烧热水，差点把厨房都给烧去了。
帮不了，叶菊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很担忧赵祖母，“祖母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她还问了我，祖父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吃饭。”
“以前她就是忘事，也还记得她不和祖父同桌吃饭。可今天，她忘了，还问了我。”
赵叶荷心里也不好受，“送祖母回来的表叔也说了。祖母的精神大不如以前，忘了很多事，就连表叔成亲生子的事也不记得了。”?
“再这样下去，没多久，祖母就什么都忘了！”???
叶菊双手紧握，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了，就容易病。可我们都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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