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全书倒霉蛋,首推非洲尔
??天际泛白。
那是夜尽天明的迹象。
尼尔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安静异常的街道只有两种声音彼此起伏——浅浅的脚步声，以及飞虫扑向灯火的声音。
纵然响声绕耳，也无扰尼尔的思绪。
不久前，涅吉拜师测试的画面依然在眼中闪现。
而徘徊脑海中的声音，是涅吉比试中说过的一番话。
心中感触良多。
只是这份感触中，多半是叹息。
“既要追赶父亲，又要与我并肩，你想得太简单了。”
尼尔从不认为自己与父亲走在同一条路上，甚至说得上是南辕北辙。
毕竟父亲太过光明了。
驻步，尼尔仰首望着熹微渐生的黎明，心中，嘴中，是不尽的叹。
“你这样，不累吗？”
轻声问着一个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尼尔无所谓的一笑，步履再起。
——累倒了，他便懂得。
街灯照亮的道路又复于平静，只有单调的声音在重复。
然而平静很快便被打破。
混乱的脚步声渐渐响亮起来，尼尔疑惑地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在昏暗的街道尽头好似有人影在浮现。
尼尔凝神，黑暗中除了有急促的呼吸声外，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千……姐……”
“一夏……快跑……”
显然是两把不同的声音。
“这大半夜扰人清梦的，是哪家熊孩子？”
尼尔好奇心大起，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随着响声越来越清晰，尼尔也看清了那奔跑中的人影。
“嗯？”
尼尔有些愕然，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是一名少女和男孩，少女看上去与他差不多大，而男孩则年幼得多。以尼尔还算不错的记忆力，这两人显然是陌生的面孔。
少女也想不到这凌晨深夜还有人在大街上，更想不到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内心原本以为看到希望，这一刻又再次跌落谷底。
“赶快跑吧，要是被那些坏人抓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在尼尔的身边停下后，少女喘完一口气，就焦急地对尼尔催促道，然后马上拉着小男孩又开始跑起来。
“哈？”
尼尔一脸的茫然，随即望着少女刚刚跑来的方向，发现还有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成年人出现，神情顿时变得古怪。
“喂，你怎么还愣着，赶紧跑啊！”
见尼尔没有一起逃跑，少女不由得急得直跺脚。
“你以为你们跑得了吗？哼，没想到还有一个小鬼，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卖出去又是不少钱。”
尼尔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露出难看的笑容叫嚣着，三言两语间尼尔大概搞清状况了，看着这副丑恶的嘴脸，他不由得扶着额头。
“前段时间刚遇到绑架犯，现在又来一个人贩子，最近的社会还真是不安宁，作为还是小孩子的我表示十分的不安，只能向上帝你老人家祈祷，快来一道雷劈死这个混蛋吧。”
原本还在担心尼尔的少女，顿时被他的话给气乐了。
这个粗神经的家伙到底有没有搞清状况！？
“你这小鬼还真是淡定。”
人贩子嘴角不停在抽搐。
“这位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大叔，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尼尔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摇晃，人贩子也不着急，倒是很好奇这个奇特的小鬼会说什么，就连躲在少女身后的小男孩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一是你自己到派出所去自首，二是我把你揍个九成死送到警察那里去。”
尼尔一脸灿烂的笑容，露出的两排牙齿在黑夜中格外雪白。
“九成死不就快死了吗！？”
少女下意识地吐槽了。
“反正我这是正当防卫嘛，有便宜就要占到尽。”
“你这是在市场买菜砍价吗！？”
“嘛，这位人贩子先生的小命比菜市场的菜还要便宜呢，用菜渣来形容会不会太侮辱菜渣了，对吧，这位渣渣？”
少女已经满头黑线说不出话来了，尼尔的淡定还真是远超她的想象。
“口齿伶俐的小鬼，看我抓住你还能不能说得这么溜！”
怒不可遏的人贩子五指一张就抓过去，尼尔轻轻一笑，眼神却是泛着冷意。
“所以，你就是选择第二条路了？”
动作迅速得让人看不清，人贩子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紧紧扣住了，随之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没等他惨叫，尼尔一拳砸在了他的面门上，鼻子上顿时挂着两行血，晕倒过去了。
“就这种水平还敢出来混。”
尼尔不屑地撇着嘴，顺便还多踹几脚。
“好厉害……”
听到这小小的惊呼声，尼尔把头一回，只见少女满脸复杂地站在原地，而她身后的孩子正两眼发亮，刚刚的叫声显然是他发出的。
“你是什么人？”
“哈，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尼尔发现这少女还真够不客气的，“我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倒是你们，我印象中没你们这号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半夜三更还在外面，你家人不担心。”
“我……我们没有家人。”
“哦？”
看着弱弱出声的小男孩，尼尔一愣，目光转向少女，对方却是不发一言。
【他们在隐瞒，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人。】
尼尔暗暗斟酌，稍微处理了一下人贩子的记忆就将他扔到垃圾桶后，重新观察着这对姐弟。
两人的头发和眸子都是墨黑色的，不过比起小男孩那种略带畏缩的眼神，少女的眼神倒是冷冽犀利，让她本是可爱的面容看起来倔强得很。
“你们是离家出走吗？”
“算是吧。”
少女说着话的时候目光有点闪烁。
“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们恰好路过而已，不过原本听说这里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但没想到……”
少女望向了已经被尼尔解决掉的人贩子，不禁叹了口气。
“你也真够天真的，就算一个和平的小镇也有其阴影的存在，你们觉得这里没有坏人，只是你没遇到罢了，虽说这个城镇的道还算挺侠义的。”尼尔抬手一指垃圾堆，“现在看到那家伙，应该理解了吧？”
少女没有答话，只是脸红红的，看得出她是感到羞愧。
“话说，你们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自己？嗯？”
尼尔注意到少女的眼神在一瞬间警惕起来，不禁扬了扬眉，没想到在自己这个年龄段的普通小孩里面，居然还有人的眼神能够如此锐利，仿佛一头凶猛的狼似的。
“真凶啊。”尼尔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少女，“我对你们的身世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好而已，你们也不想我一直用「喂，那个谁」来称呼吧。”
少女注视了尼尔片刻，眼中的犹豫之色渐渐敛去。
“我叫织斑千冬……”织斑千冬淡淡地说着，同时拍拍小男孩的头顶，“这是我弟弟，一夏。”
“尼尔·史普林菲尔德，叫我名字就好，因为姓名太长念起来太麻烦了。”尼尔耸了耸肩，然后转过身去，向他们摆摆手，“随我来吧。”
“去哪里？”
“看你们满脸疲惫，应该都没好好休息吧，说不定连饭都没吃，现在给你们找个给你们暂时解决问题的地方。”
“不用了。”
千冬摇摇头拒绝了尼尔的好意，原本有些高兴的一夏顿时失落地垂下头去，但也没有反对姐姐的意见。
“我怎么看也比刚刚那位大叔慈眉目善得多吧？用得着这么防备吗？”
出门在外保持警惕虽好，但是被人一再提放，尼尔也不禁心生郁闷。
话音刚落，咕噜咕噜的响声忽然从千冬的肚子里传来。
看着脸蛋涨得通红的千冬，尼尔别过脸去努力地憋着笑，他觉得这个冷酷的女孩倒也是蛮可爱的。
“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是诚实得很。”
无视千冬那要喷火的凶狠眼神，尼尔坏笑一声，也不管他们的意愿便转身走在前面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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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你捡人的本事还真是愈发见长了。”
登势微微瞥视着两个不明来历的小鬼，两人正跟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吃着饭，再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电饭煲，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饿了多久。
“先不说最近你带了不少人回家，说远一点，几年前你貌似捡过一对被父母抛弃的姐妹回家暂住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真是少不更事，什么阿猫阿狗都捡回家。”
尼尔眼眉轻扬，脑海中随着登势的话闪过几道画面，却不见千冬耳朵微动，悄悄地送来一分偷瞄的目光。
“唉，捡废品都比捡人还好，起码还能卖钱。”
摇头故作叹息，尼尔一手托着脸颊侧望千冬和一夏，一手缓缓地转动着身前的酒杯，心中只觉麻烦丛生。
因为登势的小酒馆一般都是晚上才开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打烊，所以这大半夜的尼尔也只能把他们往这里带，而嘴硬心软的登势婆婆见到尼尔领着两个有点可怜的小鬼来到，自然不忍心赶他们离开，甚至给他们安排好食物。
“人可是比废品值钱得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道上的人。”
登势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放到烟灰缸中碾了几个来回，对着尼尔戏谑笑说。
“那真是好极了……”尼尔双眼顿时大亮，仿佛看到无数金钱在闪亮，转头对着千冬一夏大大咧咧地喊道，“喂，你们俩赶紧吃饱，这个恶婆婆等一会儿就要把你们卖了！”
登势不由白了这个顺势上爬的狡猾小子一眼，但听在年幼的一夏耳里，他被吓得差点把碗筷摔在地上，千冬连忙告诉他这是开玩笑的，同时还狠狠地瞪了尼尔一下。
“哈哈，男孩子这么胆小可是不行的。”尼尔举起酒杯，杯中之水一饮而尽，“男人就要做好随时看到新的天花板的准备！”
“为什么是天花板？”
得知被骗的一夏在放松下来后，又开始好奇起来。
“你长大后就会明白，当你一觉过后醒来，往往看到的是不同的天花板，因为……”尼尔故意一顿，把这对姐弟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顿时咧着嘴角坏笑，“打.炮一般都不选择在家里打的啊。”
“变……变.态工口星人！”
“打.炮是什么意思，姐姐？”
“不许问这种肮脏的问题，一夏！还有，别再跟这个混蛋说话了，他会玷污你的！”
“抱歉啊，我对男人没爱的。”
“你丫快滚！”
登势看着这乱糟糟而又熟悉的一幕，一开始就知道尼尔绝对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她不加阻止，因为她明白尼尔自有一套跟别人拉近距离的方法。
在解决了织斑姐弟暂时的温饱问题后，接下来他们二人何去何从，才是最大的问题。
登势已经从尼尔那里大概了解姐弟二人的情况，显然这两个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但终究还是小孩，再怎么神秘也不会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样一来，要把他们送到孤儿院或者国家社会赞助的福利机构也并不是好的方法。
“把他们俩安顿在你家吧。”
登势想了想，觉得还是这个办法最好。
“噗——”
尼尔已经喝到喉咙里的茶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卧槽，本想着找你解决的，搞半天你还是把皮球踢回给我啊！？”
“这有什么关系。”登势不以为然，“反正你家大得很，空房子应该也不少，让他们住在下也占不了多少空间。”
“问题我的存折空间正在不断减小啊！老太婆你知道吗，最近家里多了不少人都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来两个，我就得去卖身了！”
“那就把你那可怜的贞操卖掉，趁现在还有点用处。”
“等等！”千冬打断了尼尔和登势之间的对话，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说，“其实，我们不用住……”
“小孩子别插嘴，要是看到两个流浪的小鬼我都帮不了的话，让我把脸往哪里搁。”
“但你这是往我这里搁啊。”
听到登势的豪言壮语，尼尔就郁闷了，这锅明显就是让他扛啊。
千冬一窒，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令人难受，眼睛都开始有少许泛红和湿润。
“这样的话，那请让我在这里打工，把挣到的钱作为租金如何？你们只要给我和一夏可以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我，我也可以打工的！”
“这个可以有诶，老太婆。现在这国家的国民中萝莉控跟正太控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了，说不定你的店会客似云来呢！”
“你想让我下半辈子到牢里过吗！？”登势的肺活量依旧惊人，喷的尼尔犹如风中凌乱，她缓了口气，淡淡地否决了千冬的提议，“抱歉，我这里没有招童工的打算。”
“但是……”
登势摇摇头阻止了千冬想要继续说的话，她指了指无精打采的尼尔，“我让你去他那里住下，也不是让你什么也不用做，希望你们能看好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他很令人操心。”
“喂，现在的情况貌似是我来操心他们诶！”
千冬欲言又止，但感受到登势的坚决和善意，她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完全无视身为当事人的我就决定下来了！？我靠，不带你这样的吧，死老太婆！”
就在尼尔还在愤愤不平的时候，登势从柜台里拿出两本厚厚的账本摞在桌面上，瞥了尼尔一眼就抬头看灯泡，干脆到连话都不用说。
意思很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呀呀，既然婆婆是这个意思那我照办便是了。”尼尔欣喜若狂地笑着，“放心吧，下下次的账我一定会来还的。”
“别给我若无其事地跳过了下一次的账啊！”
登势婆婆怒然掀桌。
千冬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她静静地看着这一老一小在吵闹，忽然感受到手心里收紧的力度和温度，低头看到一夏又盼又忧的神色。
“已经没事了，一夏。”
最后，名为千冬的少女，轻轻眨着眼睛，浅浅弯着嘴角。
此时，屋外天色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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