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京都暗云
??在尼尔一行人离开后不久，艾斯的身影从某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凝眸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尽管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但他依然固执地观望着。
阳光斑驳。
樱花轻落。
在这样的景色下，少年不知道在原地矗立了多久，直到身后一股微弱的破空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悠然转过身，艾斯张开手，顿时入手一阵塑料与水分混杂的冰凉，他看了看突然间扔到他手里的罐装绿茶，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不过蹙起的眉宇见有少许的不满。
“维尔，我要的是红茶。”
艾斯抬眼望去，只见正前方有一名比自己要小的黑发少年走来，同时手里正拿着饮料往嘴里倒。他咕噜地喝了一大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然后满不在乎地对艾斯耸耸肩。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茶。”
少年微微笑着，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漂亮得如同宝石的青绿色眼睛也为之闪动。
恍若星辰。
艾斯似乎对这个少年没辙，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就拧开瓶盖喝了起来。片刻后，艾斯放下瓶子，抹掉嘴角的茶迹，目光淡淡地投向了倚在树干上的维尔。
“我刚刚见到他了……”艾斯稍稍顿了，“尼尔·史普林菲尔德。”
维尔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的变化，他轻轻瞥了艾斯一眼，又望回原来的景色。
“那个所谓的英雄之子啊。”
平白无奇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说起来他与你素有渊源，不过看你样子似乎对他很有成见。”
望着一脸淡然之色的维尔，艾斯放轻着语调说道，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成见？”维尔蓦然嗤笑，笑意有点冷，“他这种放弃了追随自己的人民的家伙，哪里还值得我去抱有成见。”
抱着双臂，维尔望向天空的目光渐渐遥远，似乎因为某种回忆带来的痛苦而令手指扭曲，抓住衣袖几乎要将之撕裂。
“我很讨厌他这个人，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
“也许吧。”
艾斯没有给出明确的评价，在他的感觉里尼尔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懦弱的人，更深入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虚伪。
——尼尔·史普林菲尔德不相信任何人。
一直以来，艾斯对这个人抱有这种的认知。
没有太多的根据，只是单纯地从感觉上去如此认为。
“很多事情未必如眼睛所见的那般简单。”
艾斯将塑料瓶举高至头顶，透过朦胧不清的瓶身看到的世界，同样是不真实。
“哼，我只相信我的双眼。”
他冷声说着，青绿色的眼瞳里又有着诡异的光芒在闪耀。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
艾斯觉得继续在这件事上讨论也毫无意义，他伸手接住飘过身前的樱花，动作轻柔地捧在手心，眼里泛动一片粉色的柔和。
“最近京都有些混乱，看来我们来的太不是时候。”
同样有所察觉的维尔点了点头，眉头皱起透露出一丝不解，“我搞不懂非特为什么要参与到京都的事情里面来？近卫家的那位大小姐对他的计划有帮助吗？”
“这一点非特跟我稍微提过，这次对近卫木乃香的出手是为了测试，对容器的测试。”
“容器，难道是……”
维尔低声念道，若有所思。
见维尔好像猜到了什么，艾斯挥去手掌中的樱花，双手插在衣袋里显得悠闲自在。
“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好心帮助天崎千草做这些麻烦事。”
“只不过那个女人也是被人摆到明面上的棋子而已，从她这里下手可以吗？”
“我们追求的目标并不是京都权力的更替，你要明白，我们只不过是测试而已，棋子只要利用得恰当，哪怕是兵，也能给我们带来最后的胜局。”
“你们的花花肠子还真不少。”
维尔笑了一下，其中的意味不知是赞赏还是嘲笑。
“人多几个心眼也是好事，倒是你，最近也小心点，你从俄罗斯那里夺来的兵器似乎引来了不少麻烦。”
“能够储存魔力的炼金武器可不是那么常见的，他们当然会在意。”维尔笑了笑，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巨大的骑士剑，“不过我可不会让他们拿回去的。”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别随便拿出来炫耀。”
出于对维尔的信任，艾斯并没过于担心，他仰着头，静静地欣赏着被樱花点缀的京都天空。
维尔收回手中的骑士剑，望着艾斯安静的神态，忽然问起一个令艾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的问题。
“呐，艾斯，你相信非特的计划吗？”
良久，艾斯轻声答道。
“就算那个希望是假的，只要我们能够生存下去就好了。”
只是话里的沉重并不如声调般轻然。
少年闭上了眼。
眼外的天空苍蓝依然。
而眼里，依旧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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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京都少不了名门。
京都会保持着自平安时代以来的古典样貌，从某种程度上少不了这些名门的功劳。
有时拐过某个角落，见到某一家建筑古老而典雅的大屋安静地坐落，而大门上又刻画着神秘优美的图案，说不定是某个家族坐落于此。
大隐隐于市。
能够传承至今的家族自然深谙此道。
而此时，在一座充满和风的典雅建筑深处，有人在交谈。
“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了吧。”
说话的是一位约莫十来岁的少年。
第一眼看着少年，所有人很难形容他的气质，深邃如海，他自然而然的融入周围，但又是最瞩目的存在，望着他就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沧桑神秘的气息所吸引，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少年所拥有的。
少年的装扮是阴阳师的打扮。
宽大的白色狩衣裹住了里面一件红艳如血的衣服，他一头偏向墨黑的深棕色头发被祭祀用的红色麻绳高高束起，露出了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
少年脸上的眼睛是明亮的绯红色，像是打磨得透亮的宝石一样散着光彩。这双眼睛的深处，是看透万物的视线。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恐怖眼睛。
少年盘腿坐在干净的榻榻米上，注视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全无孩童对上位长者的敬畏，反而淡薄的唇瓣抿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托着脸颊尽显优雅自在的风采。
“那是当然……”
在少年的对面，正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容貌一般，但靠得很近的两条眉中间却有着一丝尖酸刻薄的恶毒，他勾起得意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伟大的京都不应该有妖怪的存在，无论是表或里。”
对于男人自信的话，少年只是不作声地笑了笑，不可置否。
少年无声的笑意落在男人的眼里，男人眉毛扬了扬，眼角似是带着一点不屑，不过他的笑脸里并无表露半点，反而极尽谄媚地弯起嘴角。
“此事感谢叶王的帮忙，事成之后，京都御十三家定必涌泉相报。”
男人的许诺，没有让少年的神色勾起一丝波澜。
被称作叶王的少年面挂淡然的笑意，但洞悉心声的他听到男人口是心非的心里话，在他眼里这个男人面目可憎的程度又加多了几分。
——真渺小啊。
心中冷笑。
是嘲笑人类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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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没有跟亚子她们一起行动，而是独自一人在奈良公园中乱逛。
微微的风，有些清香。
轻轻的合上眼帘，尼尔感受着这种看不见而又存在的美丽，这些风很安静，并不像刮起大风时那种扰人的嘈杂甚至会令人的脸生痛，相反，此时的风温柔的像是在抚摸。
像一只有些清凉而带着微香的女人的手。
走了不久，尼尔便在石路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他朝周围环视了一遍，发现这条长长的石路从这一边的尽头到另一边的尽头，都看不到半个人影，安静得有些异常。
“嘛，这样也好。”
尼尔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安，反而笑得有点欢快。他倒下身子躺在了长椅上，尽管在公共地方里这样的姿态很不雅，但难得在如此安静环境中他忍不住这么做。
在优美的景色中躺着仰视天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尼尔静静地看着远处被粉色点缀的苍蓝，这几天来关西带来的骚乱，木乃香的事情，神秘的少年，甚至一直以来各种烦心的事情都扫之一空，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宁静。
他素爱静。
真正的内心深处，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的那般爱折腾。
尼尔不知道这么一躺到底过去了多久。
只不过天空中的太阳俨然变换了位置，渐渐地靠近蓝天正中央的位置。
“看来快吃午饭了。”
有点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尼尔坐了起来懒懒地伸直了腰。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的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草丛正不断地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草丛堆里乱跑。
尼尔正在猜测是不是什么小动物经过，鼻子忽然捕捉到一丝怪异的气味，轻轻地皱了皱。
“血的味道？”
那种气味他绝不会认错。
尼尔好奇地靠近那个颤动不止的草丛，探出手去慢慢地拨开草叶，借着零星的光芒渐渐看清了草丛最里面的全貌。
一团在黑暗中也完全不会失去光泽的金色。
意料外的视觉冲击让尼尔愣了片刻，他定眼望去，看清了那是一只缩成一团的小狐狸。小狐狸的毛发上沾了少许的灰泥使得看起来有些狼狈，一双圆润充满水泽的眼眸看到忽然出现的人影，眼底里闪现出人性的惊慌，瑟瑟发抖地窝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尼尔看到小狐狸这副可怜的模样，目光不禁变得柔和，注意到小狐狸的右前爪上流着血，脸上泛过怜惜之色。
“你受伤了吗，小家伙？”
一边轻轻说着，尼尔一边动作地轻柔把小狐狸从草堆里抱出来，全然不介意小狐狸身上的灰尘和血迹，让它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在那金色的毛发上抚过，温柔得几乎令小狐狸想懒懒地睡过去。
“呜呜——”
轻声鸣叫，小狐狸舒服得半眯着眼，仰起小脑袋看着这名少年柔暖的笑脸，眼中的惊慌已经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好奇。
——好奇怪的人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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