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心巧克力亦醉人
??那是诅咒。
无论身处在哪里,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少年身边的一切掠夺,摧毁。
即便他已经成长到可以拿起剑的时候,依然丝毫砍不断那只手的束缚。
那只手就这么肆意地玩弄他,甚至操纵着他手中的剑对准了身边所有的人,让他亲手毁掉所有,不论所热爱的或是所憎恨的。
宛如盘踞在心里的鬼,日日夜夜纠缠于他。
何等不详的诅咒。
少年被摁倒在地,贴在地面的脸上露出了对这个世界嘲讽的笑意。
“不知死活的小鬼,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在少年的周围,正有几个打扮奇异的高大身影将他牢牢控制住,其中站在少年正前方的男人看见他嘴边的笑意,心里一阵烦躁,抬起脚就给他的头狠狠踩上几脚,见他的秀气的脸蛋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巴,他才缓缓露出一丝充满愉悦感的恶意笑容。
周围的人都咧开嘴发出刺耳的笑声,少年被束于背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掐破了手心,渗出指缝染红了身上的白衣。
“真是跟恶鬼一样的东西,突然就头发变白,眼睛发红,居然还伤到我们的人,说不定是什么不得了的恶鬼转世呢。”
男人揪起少年的银发,面露厌恶之色,看到少年咬着嘴唇有些吃痛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将他用力砸向坚硬的地面,看到在地上化开的血迹,兴奋地大笑起来。
“这说不定是遗传的吧。”
这时候负责按住少年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揶揄和讽刺,而少年挣扎的身体也因为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
似乎对于少年的反应很满意,男人微微笑了,用一种满含深意的声音,如同来自魔鬼的诱.惑一样将少年的心神深深吸引住。
“小鬼,你不知道吧,你的身份除了是那位伟大的英雄父亲的孩子,更是魔法国维斯贝尔丹帝亚王室的末裔,而你的母亲就是将自己的国家毁灭的魔女啊。”
少年满脸震惊,睁大眼睛趴在地上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的母亲?
对于男人后面提到的所谓魔女,少年根本听不进去,他此时此刻的脑海里只有一道声音在徘徊。
——我也有妈妈的。
突如其来的幸福令他心酸得想落泪。
“那个罪孽深重的女人被所有人称呼为灾厄魔女,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灾厄之子啊,跟你的母亲一样,任何呆在你们身边的人都会被你们亲手毁灭,也只有你母亲那样的女人,才会生下你这种杂种!”
少年猛地转过头来,盯视着侃侃而谈的男人,目光充满怨毒。
灾厄魔女,灭国,这些事情遥远得如同天空一样,对少年而言根本就无所谓。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这群人在出言侮辱的母亲这一件事。
仅此而已。
“闭嘴……”
身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发开来,以他为中心,一股磅礴得会把周围一切全部绞成碎片的魔力如同巨潮般掀飞了所有人,他们的脸上纷纷浮起惊惧的神色。
“你们都给我闭嘴啊!”
少年转眼间消失,手里蓦然抓住了一把细而长的太刀,倒映着凄冷的月色,似有一滴泪珠沿着刀脊轻轻滑过。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少年的刀已然朝着最前面的一个人刺去,看着那个人脸上被恐惧染满的脸色,少年的心里油然升起一丝由衷的快感。
——干脆全杀成肉块吧。
而后,一声刺入肉的悲鸣,凄清的剑身贯穿了一个男人的身体。
溅起的血花在少年银白的头发上格外显眼。
少年失魂地仰视着嘴角溢出鲜血却依然噙着温柔微笑的男人,红色的眼瞳渐渐失去色泽,暗淡得令人心悸,如同用一切不幸与鲜血一起凝筑。
——松阳老师。
剩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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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猛地捂住心口,刚刚心脏又剧烈地抽痛了。
痛得喊不出来。
痛得哭不出来。
只能孤独地被封闭在一个无声的痛苦世界里。
想必被人在胸口捅了一刀的痛楚,也不过如此吧。
——老师,你当初也是这么痛的吗?
指尖在胸前微微朝下拂过,尼尔好像在自己的心口处划开了一道伤口,微微弯起嘴角,笑得那么苍白无力。
为什么老师那时候还会对他笑得如此温柔?
明明他已经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老师……”
少年呢喃的声音,是无法辨清的嘶哑。
“老师?”
同样的称谓,却用着截然不同的感情相碰在一起。
尼尔松开按在胸前的手,刚刚的那么一瞬间,柔和好听的话语仿佛把伤痛抚平了一般无痕,他望向传来声音的背后,正看见自己的一位学生婷婷而立。
“月村?”
回应里有着少许连尼尔本人也不察觉的惊讶,他看着小步走来的铃鹿,眉头微微一皱。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上课的吗?”
印象中的月村铃鹿可不像一个会逃课的坏学生。
“我今天请假了啊,难道老师不知道?”铃鹿很可爱地倾了倾头,漂亮的眼睫毛在眸子上轻轻扑扇,“我记得有让奈叶和艾丽莎帮我请假的。”
“我今天还没回教室呢。”
“……”
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还说得真够理直气壮的。
“老师一大早不上班,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呢?明明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试的,老师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铃鹿细细地叹气。
“放心,老师我可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你们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地发呆过去就好了。”
意思是考试的时候干脆一觉睡到铃声响就可以了是吗?
“老师,会被扣工资的。”
“怕个球,我有劳动法!”
“劳动法真的有用吗?什么时候写明了可以雇佣童工啊!?”
“哼,法律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
“企图打破法律的人居然还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乔峰先生,你的敌人就在这里哦。”
尼尔轻笑了一下,感觉心情俨然没了之前抑郁,再次看着铃鹿的时候,笑容微微地流淌过几分烟雨般的柔善。
铃鹿注意到那抹朦胧的笑,小脸不禁红了红,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笑。
不过这笑容很好看,要是他能多这样笑笑,那就好了。
铃鹿挺秀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微微动了动,蹙起眉用疑惑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尼尔的身上。
“啊,老师你受伤了!?”
看到尼尔手臂上一道鲜红的伤口,铃鹿不由得捂着嘴惊呼。
“嗯?”
尼尔低头看了过去,发现之前被巨龙伤到的地方此时居然还未完全结疤,依然顽固地渗出些许血丝。
“没什么,放着也没事。”
尼尔晃了晃手臂,不是很在意地说道,虽然手臂动起来的时候扯到伤口还是有点小痛,但对于曾经受过数千倍于这样的伤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是在女孩子的眼里,即便在细微的伤也是令人十分痛苦。
铃鹿看到尼尔的手居然还乱动起来,精心打理过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好像比尼尔本人更加觉得痛,一把伸手抓住,丝毫没有平时的柔弱,反而变得强硬起来。
“呃,你抓着我干什么,月村同学?”
“别动,让我包扎一下。”
铃鹿没好气地瞪了尼尔一眼,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少年十分诧异。
不过尼尔见到铃鹿很在意的样子,也就没去拂她的意,任由少女在他的伤口处动作。
铃鹿没有立刻用手帕把伤口包扎住,她扶着尼尔纤长的手臂,晶莹如玉的手指尖如同飘落的羽毛轻触在那道细长的伤口上,缓而柔地抹开那几乎凝固的血丝。
尼尔见到铃鹿十分轻柔的动作,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并不是因为对方弄疼了伤口,相反通过指尖传来的跟玉质相似的微冷温润感让他感到甚为舒服。
但是让一个女孩子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手上摸来摸去,搞得像学园妻一样是闹什么啊,就算这附近没什么人,但好歹也叫做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换做心智不坚定的雄性动物都要以为是对方喜欢上自己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尼尔觉得铃鹿的动作显得有点过慢,而且那张红扑扑的可爱小脸正一点点的靠近,凝聚着点点小汗珠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伤口了。
是因为不怎么接触到男生身体的缘故吗?
对于铃鹿的异常举动,尼尔觉得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
心率忽然有点不正常的尼尔想把目光挪移开去,只不过少女下一秒的举动吓得少年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脸色醉红得有点不正常的铃鹿,双瞳恍惚地注视着伤口,手指甚至无意识地缓慢来回滑动,她忽然吐出一小截鲜艳的红舌,在水润的双唇间舔过,妩媚得像是挑逗,即便只是单纯的看着,尼尔都能充分感受到那舌尖上炽热而湿润的感觉。
真想伸出手指去感受一下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一股令少年心跳加速的魅惑气息在空气中悄悄弥漫。
尼尔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感觉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地结结巴巴道,“那那、那个月村、小小姐,你、你包好了没有?”
尼尔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跑调得连涅吉都认不出来了。
铃鹿动作一滞,慢慢回过神来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事,整个脑袋跟烧红得跟章鱼一样,哪怕与她相隔着一段小小距离的尼尔都能感受到那水蒸气似的热度。
“快、快好了。”
铃鹿深深低着头,只用蚊呐一般的声音回答,完全不敢抬眼直视少年,手的动作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漂漂亮亮地给伤口包上手帕。
尼尔看了一眼已经羞涩得退到一边当鸵鸟的铃鹿,再看了看手臂上扎起的蝴蝶结,心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感,不禁翘着嘴角轻轻笑了。
“谢谢你,月村…铃鹿。”
听到转变后的称呼,铃鹿先是一愣,然后满脸通红慌忙地挥着手。
“没、没关系的,老师。”
尼尔没有继续表达自己的谢意,他摸了摸那洁净的手帕,声色有些幽然。
“你受伤的时候,一般是谁帮你处理的呢?”
问题问得有些奇怪和突兀,铃鹿有些搞不清思路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很顺从地答道。
“一般是妈妈,有时候会是姐姐。”
“这样啊……”尼尔抬起一双清然的眸子,眼里好像包含着铃鹿读不懂的感情,他悠悠一笑,“真好。”
铃鹿觉得今天的老师不是一般的古怪,想说为什么却说不出来。
那只是一种女生的直觉而已。
“好了,赶快回教室吧,别在外面晃悠了,老师我也要回去备课呢。”
铃鹿刚想说一句怎么可能,就看见尼尔已经背对着她,缓缓离开了她的视野。
看到尼尔已经消失了,铃鹿也不在逗留,她刚转身踏出一步又倏地停下来,忽然定定地看着沾染在指尖上的血迹。
犹如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所吸引,铃鹿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在指尖上快要干涩的血滴,仿佛品尝到巧克力中软化的酒心,脸颊上再次泛过艳若妖娆的陶醉。
——好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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