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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棺中人


  祝子安留袁豹元婴在此歇了一晚,次日一早,启程上路。

  家里随祝子安同去的还有祝小五,再怎么说也是昔日的老朋友,还是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

  祝小五身上斜跨了一只包裹,翻身上马,眼睛还红红的。

  他那只包裹是祝子安提前准备好的,里面全是六年前有关上官文若的“遗物”——她用过的药瓶,她穿过的嫁衣,她戴过的面具,她亲手折断的第一根翠绿竹笛,她为他递来的那朵故人春晾成的干花……

  这些都是祝子安这六年来一个人躲在暗处,一边回忆一边收集起来的。

  原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谁知她回来了。

  原打算等她下次再来便将这些东西拿给她看。

  谁知她又走了。

  这一走,也许再也回不来。

  人生就像变了一场戏法,每每相遇,每每错过。乱花渐欲迷人眼,祝子安早已分不清孰真孰假。

  两日后,一行人到了昌池。

  这里战火初弭,气氛沉静萧然。

  城楼上升起了海宫的旗帜,青黑色底,中央煞白的一个“海”字。

  就如这城楼下夺目的两垂白幡。一左一右,像阎王爷派来的小卒。

  祝子安掐紧了手,只一瞬便哽咽了。

  六年过去,他学会了隐忍。

  但这份隐忍的躯壳下,一颗撕裂的心骗不了人。

  “二爷!”祝小五已泣不成声。

  “哭什么?”祝子安还有心思骂他,“你哭得再厉害,她也看不到了。”

  “她怎么看不到?”祝小五持续抽咽着,“公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神通广大……

  她若真是神通广大,怎会将自己的命算计进去。

  祝子安寒凉的手拽进缰绳,不再多言,率先骑马入城。

  一路上听昌池城内的百姓议论纷纷,说那日在阵前临危不惧的女子真乃英雄,说若没有她的牺牲,那一战也打不赢。

  若那一战打不赢,万三保大军的铁骑恐怕早已将昌池夷为平地。百姓便遭殃了。

  英雄?祝子安听来只觉戏谑。

  很快到了府上,齐冰伶已等他许久了。待他下马,二人客套几句,齐冰伶便引他到后院。

  院中横着一口棺材。

  上官文若已被移入空心棺里,只是还未下葬。

  昌池一带用空心棺下葬的习俗自阑珊阁传出,如今大大小小的棺材铺也盛行此棺。

  齐冰伶特意买了楠木棺材,以帝王家的尊荣安葬她。

  她本也是位郡主,理应如此。

  自她去世已过了四日,这其间齐冰伶始终不敢再开棺看她。虽然每日到院中,照旧会与她说话,但真要直面,还是不忍。

  林成也不许她如此。

  昌池城的战况刚刚转好,还有许多事要安排,齐冰伶必须振作。

  待祝小五和祝子安站到棺材前,齐冰伶深深吸了口气,沉默着转身离开。

  林成在院门口等着她。

  “顾侯爷到了。”林成道。

  “好。”齐冰伶用帕子按按眼角,随他到堂内。

  顾光洲一见齐冰伶,立刻朝她跪下了。

  “公主!”

  “侯爷请起。”齐冰伶试图上前拉他,却是徒劳。

  “是臣之过,害上官先生枉死,臣愿意领罚。”

  顾光洲声泪俱下。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对老夫妇,正是那日被林成救下的顾光洲的父母。

  老夫妇慢吞吞也跪下了,“公主,恩公,莫怪我儿。他原想用上官先生换我二人回来,谁料万三保出尔反尔,并未打算交出我二人。若非上官公子好心相告,引恩公搭救,恐怕我二人此刻已命丧敌营了!”

  “现在我儿知错悔改,愿意相助公主共抗琉璃,还请公主万莫推辞。”

  齐冰伶上前拉二老起来,“你们这是何苦?侯爷若愿意相助,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他?”又朝顾光洲道:“侯爷也请起吧。”

  几人起身随齐冰伶到堂内坐下。

  “我知道先生亡故,各位心里难过。但人死难复生,徒然悲伤也是无用。我们能做的,便是让先生不白死。”齐冰伶道。

  顾光洲本来已经是满腔愤恨,听得此言更是激昂,“公主放心,明都全境府兵,从今以后,愿听公主驱遣。”

  齐冰伶谢过他。

  又听门外,祝小五急匆匆跑来了,“公主,无退公子,你们快去瞧瞧,公子她,她好像有些不对……”

  堂内众人纷纷起身,接连朝后院赶去。

  ……

  琉璃永盛,吃了败仗的万三保跪在暖阁外等罚。他重伤未愈,是几个家仆将他抬来的。

  军报已递进去许久,上官近台迟迟未作回应。

  他坐在桌前,望着那纸军报,忽然嘴角向上微微一抬。

  立于旁侧的上官惠不解,忙问:“为何打了败仗,失了昌池,父皇不怒反笑呢?”

  “因为这仗败得值得。”上官近台合上军报,传学士拟旨嘉奖万三保。

  这下上官惠更不解了。

  上官近台见他疑惑的模样,便将这军报递给他瞧。

  上官惠一眼便瞧见“海宫军师,上官文若,卒。”于是不禁颤了颤。

  “怎么?”上官近台察觉不对,“莫非你与上官文若先前认得?”

  “回父皇,不认得。”上官惠很快恢复了淡定,但还要为刚才的颤抖找一个理由,于是又道:“只是儿臣看到‘上官’这个姓氏觉得亲切,再听闻她的死,不由得心口一凉。”

  上官近台呵呵一笑,“你与朔儿真是天壤之别。朔儿处处忌惮皇室宗亲,恨不得将兄弟姐妹都压得喘不过气,你倒好,处处怜悯,连一个素未谋面的郡主之死都不忍心。如此日后怎能担得下这江山社稷?”

  这还是上官近台第一次与他言此,上官惠听罢吓坏了,连忙跪地俯首,“儿臣自幼体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上官近台于心冷叹一声。

  他这性格,倒是和自己多年以前的一位皇兄很像。

  那位皇兄也不愿做皇帝,却阴差阳错地抢了他原本的储君位置,一步登天。

  直到现在,上官近台忆起此事仍然心有不甘。

  眼下的形势与当年何其相似。

  惠儿不愿做皇帝,可众皇子中却没有比他更合适储君的人选了。那个一心想做皇帝的上官朔再也没有威胁他的可能。

  死亡,是息事宁人的最佳办法。

  “好了,朕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试探。你现在年纪尚小,有些事,日后慢慢就接受了。”

  上官近台抬手让他起来,给自己拿南方四州的地图来。

  “父皇可是想好接下来的打算了?”上官惠将地图展开,问他。

  上官近台笑而不语。

  当日,上官惠离宫后,上官近台下了两道令。

  一道是让玉堂署派人前往应城和通州传旨,各州府兵集结,严守城池,绝不能让齐冰伶再南下。

  另一道是一封请帖,一月后,请齐冰伶前来永盛,好好谈一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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