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当年往事（三）
冷溪怒气冲冲地捏着那封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环顾了一圈，“他人呢？！”
骤然见她这一脸的戾气，把过来通传的心穗吓了一跳，“他，他听姑娘在这儿，便直接去羡鱼居等了。”
冷溪闻言，话不多便从浩然轩的院子径直杀回了羡鱼居。
她才将一踏进羡鱼居的院门，打扮成木不忘装束溜出来的宋念便要迎上来，却被她冷着脸，无视掉了。
进到正屋里，没等坐下她便又沉声把红袖绯烟全都打发了出去：“都出去，把院门给我看死了，不论等会儿发生甚么，谁都不许进来，张妈妈和心穗也一样！”
她几乎是把“我很生气”四个字写在脸上，红袖和绯烟一听能出去，当即脚底抹油，毫不犹豫就把宋念一个人留了下来，跑得简直比兔子他爹还快。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宋念自认在哄冷溪这件事上很有建树，但当下一刻她便将一张信封摔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心里便也没底了。
因为他刚好认出了那封信，就是两年前，他登基不久之后，亲笔写给她二哥的。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宋念抿了抿嘴唇，看着她的眼睛，却是半不出话。
于是她便更加细致地往下：“他假装被秦世忠收买的事，打从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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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她第一遍发文的时候，他便很清楚她在问甚么，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不是好了，再也不骗她的么？
可他其实一直都在食言啊。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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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抱歉有用么？”伤心和愤怒到了极点，她居然就这么红着眼眶笑了出来，“人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了！我这么多就是玉昭也想方设法地出宫来看看我，唯独就你，连屁都不放一个，我原以为是你朝政繁忙，腾不出空，没想到竟是你自己心虚，不敢来见我！”
宋念被她一语中的，咬了咬嘴唇，却并不想反驳甚么，“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我原以为这件事只有知地知他知我知就能保得万一，可我还是低估了秦世忠的警觉，居然还是让他察觉到了。”
“那你为甚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冷溪控制不住地冲他吼了起来。
宋念尽量用最适当的音量开口，尽可能地不去挑起争端：“我答应过你二哥不，又怎能食言？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讲究的不就是信义二字么？”
“这个时候你倒跟我讲起信义来了，”冷溪冷冷地笑了一下，“宋念，木不忘，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有哪一次你跟我讲信义了？其他的事你瞒着我，我都可以理解，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件事，我想不明白了，我劝不好我自己了！因为那是我二哥的命啊！”
“就算你提早知道了又何妨，你该晓得秦世忠有那么多疑，这种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便越多一分危险。”宋念苦口婆心地慢慢劝慰她。
刚想尝试着靠近她两步，就被她冷冷地躲开了：“你们如若早一点让我知道，那晚上我兴许便不会踏入他们的圈套之中了，可你没有，哪怕就是那晚上在见到我二哥之后，你也没有半点要将真相告知我的意思，宋念，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靠不住么，还是其实我就是你手里的傀儡木偶，由着你把我当傻子似的提着耍？！”
这姑娘甚么都好，可一旦钻了牛角尖，那就有宋念头疼的了：“你听我解释……”
“行了，我现在听不进去！我也不敢听，”冷溪捂着耳朵躲他躲得老远，“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当初在我怀疑我二哥的时候，你惺惺作态地劝我相信他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宋念，你是个很好的优伶，你的演技太好了，好到我根本分不清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你爱我到底是真是假……哦，我想起来了，这句话你从来没过，是我冤枉你了。”
“冷飞鱼！”宋念震惊得看着她，半才从委屈和愤怒之中缓过神来，“你知道你在甚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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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当我疯了好不好！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二哥原本可以不用死，我就难受！浑身难受！”
冷溪的泪腺在他也控制不住朝自己吼起来的时候就又一次崩溃了，泪水不住地流，“他是他们崔家一脉最后的骨血啊，他还没有娶妻，没有生子啊！他就这么没了，你又让我爹在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对冤死的崔子恒崔大人一家呢！”
这时，她的余光落在了梳妆台上一支这两日才被她翻出来的银笄上：“这支簪子，是我及笄的时候，我二哥为贺我及笄之喜，自己描了图，专门找人为我打的。是及笄之喜，却也无甚可喜，我爹本也是出于好意为我张罗了及笄宴，却为了抓几个企图偷盗国宝的飞贼，致使我的及笄宴上没有一个亲人在侧。那些人要么提前走了，要么也是坐在那儿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到最后便只剩我一个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吃吃喝喝。”
着，她将那支银笄拿了起来，放在掌心，细细观赏。
式样很简单，不过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鱼，只不过是全下再也寻不出第二支而已。
她的心绪渐渐得到了平静：“最终只有我二哥来了，带着这支银笄，陪着我吃完了只有我们两个饶及笄宴。”
然而话到此处，她又别过头去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好了，就这样吧，旁的我也不想多甚么了，你走吧，在我没想通之前，我想咱们还是不要在为公事以外的事再见了。”
宋念原还在气她方才口不择言，可当看到她咬着嘴唇，使劲憋着眼泪的倔强模样，没得又不争气地心软了，“……那我等你就是了。”
罢，他转身抬起腿便要往外走。
“对了，”谁知当他走到屋门边缘的之后，又听她在后面补了一句，“微臣家逢不幸，再遇大丧，恐又要守孝几时，官家若是等不及，那皇后之位也请……另寻闺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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