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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一盘大棋(四)


  月光盈盈,夜枭的呼啸声划过夜空,回荡在那片山林之间。


  一双竹笠下,冷溪和木不忘的同时歪着嘴角,一派玩世不恭又张狂的笑意。


  他二饶个头刚好同南庭正、孟鹤鸣相差无几,加之冷溪向来行动粗犷些,竟叫这起子喽啰追了一路,都没发现端倪。


  “你们,你们竟敢戏弄东厂?!”此时的话之人像是极明白自己和眼前这一双男女的差距,站在那儿不敢再妄动。


  然而他们根本没打算回答,旋即提棍抽刀,两三下便将剩下的人解决了个干净。


  *


  “没想到秦世忠这般看阿正和阿七,居然就让这种虾兵蟹将出来应付。”


  冷溪收起双刀,意犹未尽地踢了踢脚边方才那个连他们一拳都接不住就敢冲上来的家伙。


  木不忘一边搬动地上的尸首,一边和她道:“我听东厂的人若接这些见不得饶私活儿,都是有一套规矩的。难杀的便遣悍将,比如你我,不就惊动十三太保了么?至于阿正他们这般的嘛,杀鸡焉用牛刀呢?”


  她上前帮了把手:“我看他们真真是低估了咱们阿七,我听阿魁,现在人家可厉害了,成被徐师傅夸呢。”


  “徐三臭还会夸饶啊,啧啧,别不是正话反吧?”


  “你少瞧不起人了,阿七资好着呢。”


  “是是是,你们阿七甚么都好,下次让他陪你来呗。”


  她没话,认真垂眸的样子,像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才听她:“我觉得也是时候让他见见世面了。”


  木不忘听得转过脸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喉结耸动,想甚么,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这话在冷溪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莫名其妙,问他何意,他却甚么都不肯了,还一味东拉西扯。


  后来她便没了耐心,更没有去在意。


  *


  收拾好这满地伏尸,转眼夜半三更。


  此时城门不会再开,冷溪和木不忘便找了个干净些的地方打算将就一夜。


  他记得她怕狼,便捡了格外多的柴火生了几堆火出来围着她,自己睡在外头。


  等第二一亮,他们便又分头从两个城门前后进城。


  进城后冷溪直接回了冷家,换下一直替她睡在榻上的心穗。


  木不忘则带着那些黏在他身上的眼睛,在城里七拐八绕,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直把人绕晕了方才回去休息。


  *


  待夜里梆子声敲过三更,他二人又同时出现在了城北的山门武馆墙内。


  正好撞见徐师傅提着一柄竹鞭,朝叼着汗巾跪在自己跟前的孟鹤鸣没命地打。


  木不忘一眼看见那子赤着膀子,坦胸露背,连忙来捂冷溪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别胡闹!”冷溪连忙把他的手扒开,急急冲上前拦着徐师傅,“老头儿,咱们不是一早就好借你的地方两日么,阿七犯了甚么错,叫你这把老骨头大半夜不睡觉也要爬起来打人?!”


  “我管教我自己的徒弟,臭丫头你少管闲事。”徐师傅气急败坏地推开她,边打边压着嗓子嘶骂,“你子到底有种没种!居然敢当着我的面管那狗头嘴脸的东西叫大师兄!你当我死了不成?!”


  冷溪眉心一跳,“任道远白的时候来过?”


  *


  她问这话时,眼睛却是盯着木不忘的。


  日里老张头家的像是对她昨夜溜出门去的事有所察觉,是以一直形影不离地看着她。


  直至入夜后她在她的茶盏里多兑零木不忘给的安神粉,等她在帘下睡沉,才好出的门。


  木不忘也连忙解释:“别看我,我一整都在躲东厂的人,哪有心思管别的呀。”


  那厢的徐师傅也打累了,丢开竹鞭坐下来闷了口凉茶,恨言:“山门武馆自太祖时期开宗,至如今也有百年,万千弟子中,从未出过那样一个心术不正之徒。教不严师之过,老夫自知有愧先祖,也曾立时将他逐出师门。原以为他死在了观音山的匪寨中,没想到这子居然还活着!还去给阉缺了狗!”


  “那他今日究竟为何而来?”冷溪见机赶紧给木不忘又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孟鹤鸣先扶下去。


  谁知徐师傅却先横了她一眼,又来瞪着木不忘:“谁让你们扶他的,就让他跪着,张张记性!”


  顿了顿,又冲冷溪发脾气,“早知道老夫便不答应借地方给你们了,倒叫那畜生来脏老夫的地方。”


  冷溪在心底默念三遍“有求于人,凡事先忍”,耐着性子才没跟他计较,进了屋堪堪挨了一通数落,才把事情搞了个明白。


  原是那秦世忠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反应要快,当夜不见派去的杀手回去复命,便知自己中计。


  大清早特地让任道远这个山门武馆的老熟人前来查看,果然被他撞见了刚刚安顿好南庭正的孟鹤鸣。


  这孟阿七果然是个心眼实诚的好孩子,很礼貌地叫了声大师兄,只可惜人家不领情,趁徐师傅提着鸟笼去遛弯还没回来,把山门武馆搜了个底朝。


  所幸他是把人藏在了徐师傅卧房中的暗室里,那是老头子在任道远离开后所建,是以那厮并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折腾了一大圈,这儿也摔了,那也砸了,也没找着南庭正的人影儿,眼看其他弟子都要发怒,这才悻悻而去。


  *


  夜色愈深,徐师傅上了年纪,不爱熬着,等叫了南庭正出来便先去睡了。


  “既然咱们要的东西也找着了,秦世忠也多少看出我们的把戏了,往后便用不着继续了。”木不忘听得直打哈欠,却要在冷溪时不时的逼视下,强打着精神给孟鹤鸣擦药酒。


  “是不必继续演下去了,只是这回城东的人浑水摸鱼打伤了我好几个弟兄,这笔账还得跟他算。”冷溪盘着一条腿坐在徐师傅的位子上,颇有气势,转头看向南庭正,“阿正,剩下的账本确要多久能够整理完?”


  “徐师傅得知后,又将山门武馆的两个账房先生请来给南某打下手,应该会比南某一个人忙活要快得多。”南庭正拱手回答。


  “人都靠谱么?”


  孟鹤鸣忙不迭点头:“靠谱靠谱,俺们山门武馆规矩极严,嘴巴也紧,冷姑娘尽管放心。出了事俺负责!”


  木不忘听罢,重重地拍了下他背上的伤:“把最后一句咽回去,多不吉利。”


  包子脸少年被他拍得嗷嗷叫唤,委屈地咬着嘴唇:“俺不敢了还不行么?”


  一旁的冷溪见状,护起犊子来也不亚于木不忘,上去一把拧过他的耳朵:“当面就敢欺负我们城北的人了?”


  木不忘顺着她的手力站了起来,也学着孟鹤鸣可怜巴巴地道:“我不敢了还不行么?”


  引得孟鹤鸣和南庭正两个发笑,倒是一夜难得的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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