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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来了,盂兰


  ……


  …


  坐地丹的传闻就在修行者们的窃窃私语间被传播了出去,花痴陆晨迦那双眸子中色彩变换,绝世的容颜上却是一片的漠然,可是她的手中已经不知道将多少花瓣碾碎成尘。


  花痴已经不爱花了。


  曾经那朵产自极北的雪莲已经渐渐枯萎,变成了黑色。


  她跟隆庆早就已经玩完了。


  心如死灰的去长安,杀宁缺,不管成功与否,其实都没关系。可是被江闲语感化了,决定再努力一次,结果依然失败,然后就再也不可能了。


  过去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


  这个女人…挺悲催的,不是一个坏女人,只是三观比较扭曲,好不容易被江闲语修正了不少,结果又被隆庆给一下子带偏了,他能自己是故意的吗?他可是好人来着。


  所以才会帮助花痴解脱嘛。


  …


  花痴跟隆庆的关系世人皆知,所以很多人都在偷偷的瞧着这位月轮公主,却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吃瓜群众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呢?


  可怜?嘲笑?讽刺?幸灾乐祸?


  短短几年间,那个曾经在修行世界拥有极大声望地位的煌煌神子竟然已经跌落尘埃,成为了如此可怖的存在,曾经那段世人称颂羡慕的美好姻缘,如今只剩下一个顾影自怜的可怜少女。


  他们是感慨呢?还是……感慨呢?


  即便花痴现在处于低潮期,可也不是谁都可以嘲讽慨叹的。


  陆晨迦知道,这是江闲语对她之前搅局的报复行为。这个人心眼特别,总是喜欢斤斤计较。从来不喜欢吃亏,一点儿也没有风度。


  可讨厌了。


  可如果没有这个人…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会更加的崩溃。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子,穿着广袖流仙裙的她不好看吗?拿出你当初偷看洗澡的勇气啊?怎么这一次开始扮演正人君子了?


  修为不行,但颜值方面,她难道也比不过书痴和道痴?!


  江闲语的欣赏…很隐晦的。


  但其实也没有逃过书痴姑娘的眼睛,他不知道,但下意识的老实。


  …


  烂柯三局,没有此局,主持之人也不是岐山大师,而是之前的洞明大师,可这一次主持此局的不仅是岐山大师,用的还是佛祖棋盘。


  这一次的烂柯三局,为的其实是一个人,这个人却不是江闲语,而是桑桑。


  可江闲语来此,却把因果承担了下来。


  吸引了所有饶目光。


  想要改变那个注定的未来,就不能置身事外,唯有身在局中,才可以做到真正破局。


  岐山大师诚心劝解过,可江闲语有时候真的很不听话。


  夫子的话都不听,大师兄他…


  江闲语拈起一颗白子,落在佛宗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看到的便是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光阴流转,时间的法则永恒不破。


  他缓缓闭上眼睛,欣赏这个世界。


  南柯一梦,烂柯百年的世界。


  棋盘上只有两颗棋子,江闲语走的是白棋,所以岐山大师落下了一颗黑色的棋子。然后他平静的看着江闲语欣赏那个世界。


  然后…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可是确实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这局棋开始的很是诡异,棋盘上只有两颗棋子,黑子,白衣,昼夜更替,两颗棋子,一个世界。


  莫山山看着江闲语,看的很仔细,很专注,她不知道江闲语突然间怎么了,以他的境界难道也会中招?她不安的看向岐山大师。


  岐山大师:“你放心。”


  “他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岐山大师怜爱的道:“只是…何必一定要去经历呢?孩子,为什么要执意留下来呢?你该劝他走的。”因为这本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呀。


  何必要这么倔强的承担下来呢?


  光明大神官临终前的那句话究竟是为什么?因为夫子,大先生,他,都知道所谓的冥王之子根本不存在,只有一个冥王之女呀…为了保护自己的爱徒?背弃了光明?这似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那谕神座的预言呢?


  莫山山微笑着道:“可是他不听话呀,所以我只好留下陪着他,看着他。”然后到时候一起离开。去年冬就一直存在的不安,现在更加强烈了,她怎么可以独自离去呢?这一次不会像长安城的那次一样匆匆离去了…


  这时候,她忽然间想起了叶红鱼。


  为什么会想起她呢?


  因为叶红鱼那一次找过她,所以她相信叶红鱼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你不曾来吗?


  佛像的脚下,棋盘的旁边,莫山山看着沉睡的江闲语,眼神不再茫然,心中想着他睡着以后是这个样子吗?挺可爱的,跟平时好不一样,想着想着却发现她的手忽然被江闲语紧紧的抓住,这家伙这时候也不老实吗?


  岐山大师也没料到已经深入棋盘世界的江闲语竟然还可以这样,难道他的境界已经…


  这可是佛祖棋盘呀。


  佛祖的无上法力,涅盘境界,这孩子已经不逊色当初的莲生了,他的气息虽然比较微弱,不比十三先生宁缺的那么强烈,却也…


  众目睽睽之下,莫山山忽然依偎着江闲语的怀中,当众的秀恩爱,陆晨迦的眼皮抖个不停,书痴姐姐跟着江闲语也学坏了呢。


  书痴少女沉沉的睡去。


  她也去到了那个世界,看到了那个世界微笑看着自己的江闲语,他们紧紧的牵着手,依偎在一起,看着洪水从上落下,看着山峰从湖中升起,松动的世界,崩溃的规则,空中有一颗太阳,在白的时候乳白色的光辉是冷的,晚上的时候浓郁的黑暗却是热的…


  这个世界坏掉了。


  就在书痴入局的那一刻。


  这个颠倒的世界…一对忘却真实世界的男女…岐山大师看着这对男女,也看着那个世界,皱着眉头,因为好生奇怪,就在他以后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那个世界有新的规则降临…这是不属于此方世界的规则。


  南晋的太子黯然神赡看着书痴姑娘依偎在江闲语的怀中,那美丽的侧脸上写满了幸福。他是真的喜欢书痴姑娘,可是终究无果。


  陆晨迦看着那个眉眼越来越好看的十四先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笑容。她现在真的不喜欢那些花了,她现在很喜欢吃鱼…吃咸鱼,在南海有一个男子曾经卖过咸鱼,在长安,有一个男子叫做咸鱼,在月轮,有一个姑娘喜欢吃咸鱼。


  佛祖棋盘中的世界,莫山山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冒险。


  “这是什么世界?”她好奇的问道。


  “烂柯百年,这是佛祖棋盘中的世界。”


  “我们要怎么出去?”


  “要出去,其实很简单,把上的太阳射下来就行了。”


  “把太阳…射下来?”


  “没错,你看,就像我这样。”他的手中没有弓,也没有箭,因为即便是最强大的元十三箭也没办法射下太阳,这是一杆枪,被他投掷了出去,然后穿过那个散发乳白光芒的太阳,似乎还传来了镜面破碎的声音。


  然后场景再一次的变换,岐山大师表情复杂的看着江闲语,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没错。”他看了和自己紧紧牵手的少女,对岐山大师道:“保护好她。”


  “破了三局棋,这就是你对我提的请求?”岐山道。


  “算是吧。”


  破了棋局,岐山大师也明白了江闲语的心意,所以他没有继续逗留此处,而是拉着书痴少女一起下山,回到烂柯寺中,好好的享受时光。


  距离盂兰节尚有数日时光。


  洞庐前,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岐山大师的答疑解惑。


  岐山大师解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看着曲尼玛缇怨毒的走出去,然后看着月轮公主陆晨迦走了进来,


  “你要问什么?”


  “我…”陆晨迦很茫然。


  “看的出来,你曾经心如死灰,对这个世界不再眷恋,可是你既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明其实你对生活已经有了希望,对吗?”


  “……”


  “如果你自己放不下,没人可以帮你放下,我也做不到。就像你的姑姑,我没办法劝解她,让她放下仇恨,我希望不管怎样你不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岐山大师叹口气,曲尼已经偏执的没办法挽救了,真不知道她把宝树喊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找那位十三先生报仇?可是…你们打不过呀…宝树才知命中境而已。


  问答环节结束,剩下的是桑桑,宁缺,以及佛辇中的戒律首座。


  岐山大师认真的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样被病痛折磨的很瘦的姑娘,怜爱的心情勃发,想起夫子以及大先生的书信,他发现…这一次的盂兰节可能还会不平静,就跟当年一样。


  这位姑娘,没有经历瓦山三局的考验,可岐山大师依然确定这个姑娘与“冥王”的关系…卫光明的临终遗言不可能蒙骗所有人。


  宁缺,桑桑,江闲语,都与冥王…


  确定了治疗方案,送走了宁缺和桑桑,有求必应环节终于告一段落,圆满结束。然后就是与这位佛辇上的宝树僧饶谈话…话一整的时间,一直在佛辇上,没有需求的吗?


  “你来是做什么?为你跟曲尼的孩子报仇?还是为了确定那件事情…”


  “永夜将至,找出冥王之子至关重要,师叔,告诉我,您究竟看到了什么?十四先生究竟是不是冥王之子?还是十三先生才是?”


  坦白讲,宝树是希望冥王之子是宁缺的,因为宁缺杀晾石,而道石是他的孩子。


  去长安给老娘找场子,结果…死了。


  现在当然是老爹来给挂掉的儿子找场子了…特别是这个老爹还是悬空寺的戒律首座,或许修为境界不够高深,但却是净铃的守护者。


  卫光明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那一抹黑暗的存在,可是却也不及净铃好使,可镇世间一切邪祟,最重要的是可以确定冥王之子的身份。


  这是佛宗的手段。


  既然卫光明老眼昏花,找出来两个冥王之子,那么想要分辨出真正的那一个,就只能依靠净铃,宁缺的嫌疑从来都没有真正摆脱过。


  或许他还一直的沾沾自喜呢。


  “师叔,你看到了什么?”宝树问道。


  佛祖棋盘。


  佛宗无上法力营造出来的幻境,也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原本打算利用这个试探那个姑娘,结果却让岐山看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如茨狂野,在规则内的世界挑战昊?这难道就是他执意入局的原因?从卫光明在雁鸣湖喊出那句话开始…


  岐山摇摇头,道:“他不是。”


  宝树见岐山大师不肯,也就不再逗留,行礼以后离开。


  岐山大师感慨:“这一次的盂兰节会让我看到什么呢?呵呵,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经历的盂兰节了吧?”几十年来未曾下手,这时候该去走走了,最后的时间,再经历一遍那些熟悉的场景,然后度过最后的那段时光。


  ...


  重重秋雾,看不清楚未来。


  山山似乎很开森。


  江闲语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光明之女的病情终于可以治疗,我为他们高兴。”


  “你呀,即便没办法治疗,其实也不会死的。”江闲语道。


  “啊?”


  “以后你会明白的。”


  江闲语道:“现在嘛,你教我写字吧。”


  “教你…写字?”书痴姑娘瞪大眼睛的看着江闲语。


  “你是书痴,跟你培养感情当然要从这方面下手呀,而且总要把我的名字给练习的好看一些吧…对啦,你是不是经常写我的名字?让我看看你写的怎样吧?”江闲语兴奋的道。


  山山脸红了一下。


  她确实经常写“江闲语”这三个字。


  “你写的字…好难看的。”


  “怎么?还没嫁给我呢?就嫌弃我啦?我如果写的跟你一样好,比宁缺写的还好,不就少了这样你教我的机会吗?”耳鬓厮磨,书痴姑娘认真的教导着江闲语这个笨徒弟。


  她站在江闲语的怀中,引导着江闲语的手在纸上写字,但写出来的字就是不好看。


  感受到江闲语呵出的热气喷薄在耳边,书痴姑娘脸红红,心慌慌,这时候让她自己写字也是写不好的,于是…好的写字呢?


  变成了静止的画面…画面中的男女仿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桌案的纸上,忽然间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他们此刻的形象…写字真的不行,但是江闲语的画道真的已经通神了。


  羞涩的姑娘,纯情的骚年,在烂柯寺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很快乐很快乐,快乐的时光一下子就来到了盂兰节开始的那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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