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试探
周芍药之所以想到了火药，是因为虽然军队守住了汉昌城，西滇军却并没有退回去，而是围城三十里。
汉昌的外来物资通道全被阻断，换句话说，现在的汉昌已经处于孤岛的状态，城里的百姓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状况有多危险，兀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汉昌城里有水井，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水源危机，但究根结底水井里的水也来自于汉江，然而现在的汉江两岸已经驻扎着西滇军……
这个情况，还是西滇退兵那天晚上，周芍药路过书房时，从张涪生与蒋四的谈话中才知道的。
如今汉昌已经被围了三天，城内一片欢腾，周芍药的心却像长了草一样的慌。
汉昌之围不解决，那到最后不外乎就两个后果。
一，守军百姓受不了自行投降。
二，西滇军在守军奄奄一息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地攻进来。
都是死定了的结局。
就目前看来，毫无翻盘机会。
周芍药闷闷不乐了好些天，张涪生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但扔会抽时间陪陪她。
有时候是匆匆回来吃两口饭，有时候是在她快要睡觉时，回来跟她说两句话。
没有太多时间来开导她，也闭口不谈她说的“新武器”。
日子就在这种比较低靡的氛围中过了半个月。
百姓渐渐显出烦躁来，城里的气氛莫名的凝重。
就在前一天，还有百姓要硬闯城门，与守军发生冲突的事。
周芍药在救护队培训的时候，也有人来向她试探具体的情况，周芍药安抚了一下学员，其实自己却悬着一颗心，像半坠在冰水里。
在汉昌被围满一个月时，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过张涪生和蒋四的身影，县城在夏日爆阳下格外的焦躁，一片窒息的闷热。
城里开始缺水了。
周芍药有些坐立不安，用火药来退兵的想法又一次冒出来。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传来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她曾打听过的城东火炮坊……
爆炸了！
火炮坊出现安全事故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这场事故，除了毁坏了火炮坊后院几间旧房子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更加没有人员伤亡。
怎么看，怎么都更像是一场实验结果。
周芍药淡定不了，当即赶到了火炮坊。
然后，就在现场见到了陈俊彦、傅正儒和将军府的两名幕僚，还有……
傅瑾宁！
狼藉的现场，以及满院子浓烈的火药味，周芍药心在发抖。
她下意识地就去寻找张涪生的身影，但很快又阻断了自己的想法。
她并没有跟他提过，新武器就是火药。
可除了她这个未来人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个？
周芍药看了一圈，刚将视线定格在陈俊彦身后两个幕僚身上，就听其中一人略带兴奋的说道。
“真是没想到，区区火炮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傅小姐此举甚好！”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是呀，得此火炮，汉昌就有救了，傅小姐实乃汉昌之福呀！”
周芍药楞楞将目光转移过去。
那个容貌秀丽，笑容温婉的“初三姑娘”，正微红着脸颊，半垂着眼，语带谦辞。
“不敢！瑾宁只是偶然想到，被爆竹弹到会留下灼伤，实在没想到做大了的爆竹，会这么厉害。”
周芍药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又怎会事先将人撤离了，还选了这么个破烂院子。
她再也不能像往日一般看待傅瑾宁了。
她到底是谁？
她为何知道火药的威力？
她是不是也是另一个穿越者？
如果是，那她之前，为何能那么淡然的看着自己种小麦，做清装，卖罐头？
如果她们是同类人，有为何不跟自己相认。
她明明从来就没隐藏过，自己作为未来人的特征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芍药想啊想，直到将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
“周姐姐你来了。”
傅瑾宁清甜的声音，将周芍药遨游到天外的神思拉了回来。
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个勉勉强强的笑。
傅瑾宁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是被爆炸现场吓到了，拉着她慢慢往外走。
“姐姐别怕，就是点燃了一根爆竹。”然后转开了话题，“姐姐来的正好，我正想跟你学缝合呢？”
周芍药全程沉默，再看她时，有一些恍惚。
两人回到县衙，周芍药一路上都在观察，怎么都不觉得傅瑾宁说起缝合时，像是装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傅瑾宁再次提出要跟她学缝合时，周芍药开始了试探。
“其实你知道的，我做的这个缝合针连第一代缝合针的要求都达不到，锋利度跟光滑度都不够，这要是被医生看到了，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周芍药嘿嘿笑着，一边看着傅瑾宁的反应。
却见傅瑾宁清亮的眸子里泛出一丝迷茫。
周芍药眯了眯眼，这迷茫不像是装的，还有此刻她咬唇琢磨得也很认真。
如果她是装的，那她一定是个演技高超的演员。
“周姐姐，我不太明白你的话。”傅瑾宁耷拉着嘴角，“你的意思是，这个针没做好吗？我可以托舅舅找找宫里的织造司，他们做针最拿手了。”
周芍药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呵呵两声，“好啊，再说吧！”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反正周芍药没那么容易放弃，不探出个子丑寅卯来，誓不罢休。
于是又说道：“这样吧，我把缝合要点写下来，你以后就可以自己对照着学习了，这样学的更快。”
“好啊！好啊！”傅瑾宁很高兴。
周芍药提笔就写了，捏好毛笔之后想了想，改成了钢笔姿势。
故意去看傅瑾宁的表情，就见她只是稍稍一愣，眼角隐隐带着笑意，不像是见到熟悉手势的极力掩饰，倒像是见识到粗鄙之后的故作镇定。
周芍药不介意，继续试探。
提笔就是一行简体字。
没错，她不仅用了简体，还按现代的写法，直接一排内容就出去了。
如此写了三四点，就交给傅瑾宁看。
“来，你先看看。”
当然，还是不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傅瑾宁凑了过来，见到纸上的内容，勉强看了两眼，就坚持不下去了。
却又不好意思说她错字这么多。
于是，讨好地朝她笑笑。
说道：“要不，姐姐还是先教我怎么用针吧，这可是姐姐的独家秘笈，要是传出去就不好了。”
周芍药暗吸了口气，看着她清澈澄净的大眼睛，心里的疑惑正在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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