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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戚家家主戚元,在灯光下,看着宫中送来的兵符,神色莫名。

  新梁帝慕容越要求戚家军前往通州镇压叛乱。

  以前,梁国不是没有出现过叛军,可是规模都很小,一般朝廷军镇压就足够了,可是这次,朝廷却让戚家军放下正在守着的南边境,去梁国境内平叛。

  梁国受此大灾,各处水深火热,连军中物资也不能得到及时的供给,好在戚家军自己开垦田地,虽然土地贫瘠,但胜在数量很多,也有一些军粮储备。

  南边,同宋国相隔,有一片很大的草原,草原的霸主游牧民族,突厥,时不时侵扰边境,梁国和宋国边境地区的百姓都深受其害。

  戚家军守边境之后,跟那突厥打了几仗,威名远播,突厥近年来被打得安分,倒是不怎么往这里跑,倒是倾向于去骚扰宋国边境。

  此次,一旦大规模调兵,突厥那边定然会察觉,突厥狼子野心,不知道会不会趁机大举入侵。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戚云看着自己手中的半个虎形兵符,再看看宫中送来的那个,心头疑云更甚。

  这两个兵符看似是一对,也有磨旧的痕迹,但是戚云拿着虎符几十年,早就对这个东西熟悉得很,看着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牌子,其实内有乾坤,有许多精巧的机关,可以准确地合在一起。

  但这块兵符显然不能,那些精巧的地方都不对劲。

  这块不是陛下的兵符。

  太子若是名正言顺继位,这兵符不该出现问题,若不是名正言顺继位的,那……

  戚云心头大惊。

  已经是三更时分,戚家军主账内还是灯火通明。

  戚云两个儿子,戚元和戚威,都在军中历练,两个儿子均已成亲,妻儿都在长安,戚云还有个小女儿戚柔,也留在长安。

  其实,边境生活虽不如长安富足,但戚云宁愿把一家人都带在身边,因为他们在长安,其实算是人质,帝王总是对掌着兵权的臣子心中忌惮,要留臣子的家人在手中拿捏。

  这兵符是假的,按理来说应该不出兵才是,但是想到在长安的一家子,戚云揉了揉眉心,第一次觉得这么力不从心。

  戚威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爹,这慕容越上位肯定有问题,他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现在居然派戚家军去平叛,他不知道边境有多重要吗?”

  戚元是大哥,一向稳重,他道:“你们先别急,不要冲动,妹妹他们都还在长安,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二天,长安那边就传来消息,太后怜惜戚家幼女戚柔父兄常年在外,将她接进了宫,以公主待遇照料。

  这事在外人看来是荣耀,对戚家一家人来说,却像是被捏住了七寸。

  他们猜的果然没错,慕容越继位有问题,他也心知那假的兵符大概不能让戚家顺利出兵,便以戚柔的性命相威胁。

  为梁国安宁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妻女却被拿捏住,戚云心头酸涩。

  戚威看着父亲,短短几日,他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当年骑在马上的大英雄与现在的父亲重叠起来,他惊觉,父亲确实是老了。

  他道:“爹,这次我们可以出兵,但是只要娘和妹妹他们都还在长安,一定会继续有这种事情发生,戚家忠君卫国,慕容越却以戚家人的性命相威胁,总有一天,他会想把我们都除去的。”

  这个道理,戚云怎么能不明白。

  好在那慕容越还没丧心病狂到直接让柔儿进宫做他的妃子,只是带进去控制了起来。

  戚元道:“爹,他们不会有事的,不过是镇压而已,不用多少兵力,即便到时候突厥攻来,剩下的军队也守得住。”

  戚云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说的却好像是另外一件事:“之前也发生过水灾,也有暴动,可这次,规模很大,发生的地点都很微妙。”

  梁帝偏爱五皇子,朝中人尽皆知,慕容越登基之后,将朝中几个皇子封王,封地多是贫瘠,五皇子也没落下,只是这位皇子有许久都没露面了。

  慕容越心胸狭窄,绝对不会给五皇子好日子过的。

  戚家几代儿郎,守着边疆,以战死沙场为归宿,但在长安的父母妻儿,是他们的软肋,如今坐在上首,不知百姓疾苦的帝王,居然随便拿他的家人来威胁,这在戚家人的心中种下了隔阂的种子。

  几日之后,戚家军出兵镇压通州起义。

  威名远播的戚家军,没过几日,就将起义军打得溃不成军,只是叛军首领却狡猾得很,始终没有捉住,最后不知所踪。

  戚云回到长安向慕容越请罪。

  慕容越心中是挺不舒服的,他本想抓住那个胆大包天之人,最好让他受尽千刀万剐之苦,再将尸体挂到城墙上风吹日晒,好让天下人看看,胆敢犯上作乱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可是,没有抓住也没办法,毕竟戚云战功赫赫,戚家军立了大功,他总不能在这时候惩罚戚云,只是心中暗想,什么战神,都是噱头罢了。

  但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爱卿多虑了,爱卿一家守卫边境,又平乱叛贼,立下了大功,朕赏赐都来不及,又何谈怪罪?”

  戚云便老泪纵横地谢恩。

  慕容越顿了一下,一边转着手中的扳指,一边似笑非笑道:“还是戚大人会养女儿,戚柔这姑娘秀外慧中,可会讨太后欢心了,太后整天让朕,给令爱封个县主之位呢。”

  提到女儿,戚云的脸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忙道:“陛下抬爱了,小女当不起县主的荣耀,她这小丫头惯会闯祸,在家里被惯坏了,也承蒙太后不嫌弃。”

  “朕说当得起,那便是当得起的。”慕容越笑道,然后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令爱这样的姑娘,朕也是喜欢得很。”

  他当初就想直接把那戚柔纳进宫中,女人嘛,身子是自己的了,那心不也就是自己的了?只是太后劝他,如此一来戚家必定心有怨气,对江山不利,慕容越这才作罢。

  在太后宫中见过戚柔几面,她不同于其他世家贵女,浑身一股爽利之气,倒让他想起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不就是个女人,他可是天子,想要个女人都瞻前顾后的,他还做这个天子做什么?

  戚云气得肝疼,这位新皇果然是荒唐,要是柔儿进了他的后宫,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

  两人俱是沉默了几秒钟,直到慕容越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戚云才忽然叹了口气:“陛下说得是啊,臣这些年未曾陪在柔儿身边,对这孩子诸多亏欠,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今年她就要出嫁了,臣着实是舍不得啊。”

  慕容越愣了一下,接着,声音便带上了一丝怒气:“爱卿这话倒是奇怪,朕从未听闻戚家女儿定亲了。”

  戚云毫无惧色,慕容越也才坐上皇位,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装腔拿势罢了,他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的将军,带着一身战场的煞气,凭着气势,他胜过慕容越不知道多少。

  “这是孩儿还小的时候定的娃娃亲,庚帖都换过了,柔儿也是被拙荆宠坏了,虽然还没过门,就天天同那秦家小子混在一起,臣哪来的老脸说啊。”

  牺牲名声,总比牺牲性命好。

  慕容越神色莫辨,半响,才阴恻恻道:“此事倒是稀奇了。”

  慕容越这么快便让守着边境的戚家军去平叛了,倒是让展言没有想到,三两紧皱眉头:“殿下,戚家军实力不容小觑,这次,恐怕要大伤元气。”

  展言道:“让秦胜先撤回来吧。”

  通州那边好不容易起势,就这样放弃,谁心中都有不甘,可是不撤,也只是白白的耗损兵力。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仗看似打得惨烈,但通州那边伤亡却并不严重,有很多时候,好像只是做个样子,只要一退进密林,戚家军就不再追击。

  在战场几经磨炼的秦将军当然能感觉到是戚家军在放水。

  这个消息很是重要,他快马加鞭连夜去见了展言,将这事告知了他。

  戚家军和赵家军是守着梁国的左膀右臂,每一代家主都忠君爱国,维护正统,甚至到了迂腐的地步。

  所以展言一开始也没想到,戚家真的会放弃慕容越。

  不过,慕容越让戚家小女儿进宫的事情不难打听到,他自然知道慕容越的小把戏,只是慕容越大概没有想到,他看不起伏在他脚下的臣子,随即拿捏,有一日也会翻了船。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路,就多少顺畅一些。

  因为各地都开始乱了,慕容越一时也顾不上玲珑,她仰头看天色,最近是不会有大雨了,便决定回盘虎山。

  实际上,这也非常冒险,但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同盘虎山联系不上,他们估计都快急疯了。

  玲珑准备走,老大娘心里怪舍不得的,这饥荒还不知道要多久,外面现在这么乱,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乱到这里来,放着一屋子粮食,其实也不安全。

  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她就是感觉,跟玲珑待在一起很安全。

  老大娘就劝道:“听说通州那里已经开始有叛军了,连戚家军都调回来平叛了,到处都是流寇,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行走,总是多有不便,不然你等时局稳定了一些再走?”

  玲珑有些好笑,她是不知道自己就是山贼头子吧,山贼头子怕什么流寇?估计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两个都要躲得远远的。

  玲珑道:“这段日子已经足够麻烦你们,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顿了一下,她又道,“还得麻烦你们帮我准备一些干粮。”

  老大娘劝说无果,只能叹了几口气,让她路上多加小心。

  杜茵茵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她本来还看着玲珑处处不顺眼,现在想来,玲珑还教过她一些菜的处理方法,调料的配置,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不好意思去说这些,她就钻进了厨房,尽量把干粮做得味道好一点。

  告别了杜茵茵一家人,玲珑独自上路。

  因为流寇灾民到处都是,长安附近的关卡都是给出不给进了,一大堆灾民围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繁华,好像那就是生的希望。

  只有零星几个人要出城。

  玲珑去成衣店买了一套男装,梳起了男子的发髻,然后对镜易容,不到一刻钟,便成了一个长相普通,身子瘦弱的书生。

  她背着一篓子书,上面搭着块布遮太阳,从容地走向城门。

  守城的士兵看到她这打扮,有些奇怪道:“外面现在可都是水深火热,你一个书生往城门走干什么?”

  玲珑赔着笑道:“这位小官爷,我是之前进来赶考的,最近因为水灾,科举取消了,我待在这里,银子都快花光了,只好先回家乡。”

  科举取消了,长安城内确实逗留了不少文人,长安物价贵,要不是家境殷实的人家,确实住不了多久。

  只是,尽管很多人住不起客栈了,在这节骨眼上,就算去睡大街也不会出城啊,毕竟谁知道外面有什么危险,谁知道哪里突然就起义了,要是倒霉,也许就不知道被谁给宰了。

  他好心提醒道:“你现在出去简单,再进来可就难了,现在不是太平时日,路上危险可多呢。”

  玲珑叹了口气:“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父母妻儿都在家乡,我总不能苟且偷生。”

  看着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路顺风吧。”

  玲珑感激不已,顺利出城。

  士兵感叹一番,乱世里,这样的人可是不多见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通缉栏,上面有个姑娘的画像,美得跟仙女似的,据说就是这姑娘刺杀了太子,发现姑娘行踪的悬赏一百两银子。

  这姑娘是真美,雀仙楼的头牌也没这么漂亮啊,何况还只是画像,真人不知道有多好看,谁能有运气见到她啊。

  还是好好干活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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