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为
解剖守则中有一条规定：
“除全尸解剖外，不得对规定操作范围外的部位进行任何程度的损伤。如有违反，视情节轻重与损伤情况予以惩罚，情况严重者扣除对应学分。”
意思很清楚，你要搞坏了就全款买下来，随你折腾。
李青玄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但看见那张严重畸变的脸，心中有一丝莫名的不安缓缓升起。
但解剖工具已经全部收好封锁，想再继续检查也没有办法。
“算了，自掏腰包吧。”
来到管理员办公室，李青玄提出了全款购买实验材料的申请。
像这样的申请不在少数，很多高年级的医学系学生都会买大量的尸体进行研究。这具尸体由于是二手的缘故，李青玄支付了五点学分。
管理员还很贴心地附赠了一套解剖刀具，提供了三小时的免费单间。
等李青玄在长长的走廊里找到房间后，那具尸体已经被摆放在解剖台上。
“造成侵蚀程度严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接触到了更多的黑雾。这是谁都知道的废话，但为什么会出现脸部侵蚀要高的情况？
如果是像黑暗之息一样吸入的话……对！吸入！”
想到这儿，李青玄在行尸鼻腔上切割了一小块组织下来。
经过观察，这小块组织的侵蚀程度相比脸部还要高。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难以维持正常的组织形态。
随后，李青玄在行尸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将气管暴露在外。微微拉扯，整个气管已经失去的弹性，表层遍布了大大小小米粒般的瘤子。
最后就是肺。肺的情况比李青玄想的还要糟糕，一刀下去居然没有找到！这说明肺部已经完全崩溃，变成一滩脓液不知道流去了什么地方。
疑惑被解开，李青玄却没有丝毫喜悦，额头的皱纹挤地更深。
用身份表拍了几张照片后，一把拉开门向御鬼系方向跑去。
…………
脊檩整个人被一张张密密麻麻的手稿包围，手旁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浓茶。
碰！房门被直接撞开。
抬起头一看，脊檩收拾了一下桌面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是跟不上进度了？”
“是比跟不上进度麻烦好几倍的事。”
李青玄将照片投影而出道：“导师您看一下这些照片。”
脊檩只是瞥了一眼，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哪来的行尸！内部侵蚀程度居然如此之高，外部却还能保持着不崩坏的肉体！”
“今天解剖课上的。”
“走！带我去！”
令李青玄意想不到的是，脊檩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身医学系的白衣，乔装打扮后跟着李青玄进入解剖室。
刚见到这具行尸，脊檩就大踏步走上前，握着手术刀开始解剖。
动作熟练，比下午的讲师演示的还要流畅。转眼间，一具尸体就被他分割成了数千个小碎块。那些畸变严重的部分，都被他挑出来放在一个白瓷盆里。
“这是人为的。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畸变。”
“是和上次大墓园区的情况类似么？”
“还要恶劣千倍万倍。这次是活人实验！只有活人才会吸入如此大量黑雾，造成严重的呼吸道损伤。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肉身畸变的情况，像是被人用某种手段给抑制下去了一样。
这件事你先不要和任何一个人提起，我会想办法帮你查。”
…………
御鬼系办公室
脊檩和李青玄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两杯热腾腾的茶水放在桌上。脊檩轻轻抿了一口道：“我怀疑王城内部有人出问题了，和王城外的某个势力相勾结。”
一口茶还没咽下去的李青玄连连咳嗽。
擦了擦嘴角的液体，平复一下心情道：“导师，您的意思是说有内鬼？”
“对。刚才我解剖的时候，在他的左手边发现了一个罪者专属的烙印。你不知道的是，在你镇守的时候，议会就已经发觉罪者的人数对不上号。
每周都会有至少二十名罪者无故消失，甚至第一堵墙的流浪汉都少了许多。罪者虽然死一两个没人会注意，少掉上百人就不正常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派出的调查员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再加上最近王城要有大动作，没心思管这种小事。象征性地加强了一下罪者的安全防范，便不了了之了。谁知道现在，有一具罪者的尸体躺在我们面前，还变成了行尸。
我尽力查，但别抱太大的希望。”
“其实要查的话不一定要从罪者这方面入手。我也不认为自己的手段比得上王城的调查员。我觉得可以从这具行尸的捕获地点入手，逐步向外扩展。
我想登记入库的记录应该还是有的。导师我接下来还有课就先走了。”
等李青玄走出办公室，脊檩从办公桌上堆积的书上找出一本。
封皮泛黄，上书一排大字：“关于黑雾导入人体的构思及理论依据”
这是五十年前的一件不为人所知的秘闻。
当时这片研究报告出现在科研所主管的办公桌上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数据之详细，逻辑之缜密，绝非一两天能赶制出来的。
但由于违反了研究条例，这份报告在交给几个相关人员审阅后决定销毁，并强行中止研究。
后来这位研究员在一年后辞职，之后消失在王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老朋友，我可不希望是你啊……”
之后在和脊檩一同编纂教材的时候，脊檩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事的意思。
直到一周后。
等李青玄要赶去圣职系上课的时候，脊檩拉开抽屉丢给他一份薄薄的资料。
“这是我能查到的东西。由于我担心让王城高层动手会惊动这个内奸，到现在为止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多谢导师。”
李青玄正欲离开，脊檩喊住了他。
“导师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给我的么？”
“啊没有，注意安全。”
等李青玄离开后，脊檩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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