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穆悠儿之死
“你这个小贱种！让你亲近那野丫头，看我不打死你！”只是被撞了一下，穆悠儿也道歉了，穆兰儿竟然把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你放开我，二姐姐不是野丫头！你才是坏人！”穆悠儿的挣扎毫无用处，她双拳捶打穆兰儿似乎完全没有作用。
“我是坏人？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坏人！”
“穆兰儿你住手，那么小的孩子，你想伤害她吗！”凌雪在老远的地方大喊，想要喝止穆兰儿。
可谁知穆兰儿看到凌雪，更加怒火中烧。她双手抓住穆悠儿衣领，用力往前一推，把穆悠儿扔在了地上。
穆悠儿两脚着地，可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身子一仰，向后倒了下去。
她的身后，是一片刚被砍掉的竹子，地上还残留着的断竹的尖刺。
一根尖刺穿过了穆悠儿的后脑勺，顿时血浆迸发了出来。
“小萝莉！啊！！！！！”
凌雪发了疯似得跑到她身边，“小萝莉？”
她双手颤抖，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二，姐，姐，”穆悠儿的脑袋被尖刺锁住无法动弹，所以她拼命的想抬起自己的手，去触碰凌雪，可是她做不到。
凌雪见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小萝莉，你坚持住！”
又回头冲着汐阳大喊，“快去找水大夫！”
“你坚持住，不要闭上眼睛，很快就会有个神奇的大夫来医好你的！小萝莉，你别睡啊！别睡啊！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呀！”
可是穆悠儿还是支撑不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凌雪的手不断的发抖，她试探穆悠儿的鼻息，咽气了。
她全身僵住，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不断的往外流，穆悠儿的往昔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转着。
凌雪猛然回头，死死的瞪着还愣在原地的穆兰儿。
“是，是她自己跌倒的，不管我的事。”穆兰儿疯狂的摇着双手否认，转身就想逃走。
凌雪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拦在了穆兰儿前面，一把扯住穆兰儿的衣领，刚才她就是这样扯住穆悠儿的。
风起了，不断的在凌雪的四周旋转，她的愤怒包裹在风里，风变得像刀刃一般犀利。
凌雪目露凶光，怒视穆兰儿。
风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包裹的越来越紧。
凌雪眉头一蹙，犀利的风就不断的刮在穆兰儿身上，一点一点的切割着她的衣服，直到皮肉。
穆兰儿被这风刮的生疼，满脸都是血印，衣服也被割的破破烂烂，身体上的血印都依稀可见，她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凌雪视而不见，风还在不断的切割穆兰儿。
这时，下了早朝的穆嵩，一回府里就听说出事了，立刻赶来园子，看见这场景，急的大吼，“穆晴儿，你做什么！快放她下来！”
凌雪才不管穆嵩，她只是一声“滚开”，穆嵩就被一道无形的风撞的连退好几步。
穆子峻也赶到了，看见凌雪发怒，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她暴露，怕府里的人识破她不是穆晴儿。
眼看着穆兰儿被风割的皮开肉绽，满身是血，昏死过去，穆子峻冲到了凌雪的面前，低吼一声，“快放开她！你想露馅吗？”
露馅？这种时候，这个穆子峻还在怕露馅，穆悠儿好歹也是她的妹妹，那么可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他居然还在想露馅的事。
凌雪愤然把穆兰儿丢在地上，回头怒视着丞相府里围观的家仆，一个个惊恐无比，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她没有理睬任何人，只是默默的把插入穆悠儿后脑勺的尖刺拔出来，抱起她的尸体，在奶娘的指引下，往她们的住处走去。
“悠儿就住在这里？”
看着眼前简陋的小院子，凌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院子里只有一间破旧的屋子，除了奶娘，并没有其他下人。
“五小姐的生母是难产死的，奴婢是陪嫁丫鬟，是奴婢把五小姐带大的。”穆悠儿死去，奶娘也像是没了生气一般，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凌雪把穆悠儿放在床榻上，命汐阳去打了一盆水。她亲自给穆悠儿清洗伤口上的血迹。
“小萝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就不会被穆兰儿针对，就不会死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凌雪再一次崩溃，她的手颤抖到无法继续清洗伤口，她趴在穆悠儿那还有些余温的身体上，放声大哭。
奶娘被凌雪勾起了情绪，泪眼汪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小姐请勿自责，这怎么是您的错呢，明明是大小姐作的孽。”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抚凌雪的脑袋，又把她从床榻边扶起，拥入怀中，完全不嫌弃沾了血迹的她。
“冷修铭？”
冷修铭的出现，让凌雪的情绪更加激动。她不断的捶打冷修铭的胸口，痛苦的叫喊着，“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让我来丞相府，她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冷修铭强行按住她的双手，更加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试图让她感受到一丝安慰。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冷修铭就收到了椎的密报，他马不停蹄的赶来丞相府。这一次，他从正门进入，他要让穆嵩知道，他宁王来了。
哭了好久，凌雪已经没了力气，她无声的靠在冷修铭怀里。这怀抱好温暖，只可惜是属于别人的。
她推开了冷修铭，擦干眼泪，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一边继续为穆悠儿清洗血迹。
奶娘从未想过，五小姐小小年纪就会亡故，所以屋子里根本没有寿衣。
“把最漂亮的衣服拿来吧，以后她也没有机会穿了。”
天色有些晚了，虽说冷修铭一直陪着凌雪，但是穆悠儿的亲爹却一直没有出现。
凌雪有些急了，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这个穆嵩老家伙还没有来通知，让她们把穆悠儿送去灵堂呢？
“奶娘，穆，父亲没有布置灵堂吗？”
“回二小姐，老爷说，”看凌雪如此伤心难受，奶娘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五小姐是庶出，灵堂就免了，一会棺材铺会送一口棺材过来，明天一早抬出府，找个地方葬了。”
“混蛋！他还是个父亲吗！女儿死了都无动于衷！”
其实冷修铭很想告诉她，庶出的孩子大多如同草芥一般，有些活的连下人都不如，甚至有些死了都没人知道。
如今穆嵩愿意买口棺材安葬穆悠儿，算是对她不错了。
可是凌雪如此状态，他也着实说不出口。
凌雪替穆悠儿不值，她起身就往屋外走，她想去找穆嵩讨个说法。
冷修铭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冷静点，有什么事，等安葬了这孩子再说。”
“冷修铭，你可以离开吗？”面对这个挑起所有事情的祸首，凌雪已经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冷修铭也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不好，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好，有需要就让椎传信给我。”
既然穆嵩已经放了话，凌雪大概也明白了，不管她再怎么闹，也只会叨扰了穆悠儿的亡灵罢了。
“奶娘，我也不知道灵堂该怎么布置，不过烧些纸钱还是必要的，你快去准备吧。”
“好的，二小姐。”
奶娘很感激凌雪，虽然没能救下五小姐，可今日若不是凌雪在这，怕是没有人会关心五小姐的身后事了。
没多久，棺材铺的人赶在天黑之前，送来了一口孩童用的小巧的棺材。
来送棺材的两位中年大叔，见凌雪孤身一人陪伴死去的小孩，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甚是可怜，于是帮忙把穆悠儿放进棺材里，准备封棺。
“你们做什么？”眼见两人要封棺，凌雪赶紧上前阻拦。
“姑娘，你这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难不成回头你要自行封棺？”
是啊，穆嵩连个下人都不愿意派过来，他哪有把穆悠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呢。
“麻烦等等。”
凌雪找来剪子，剪下了穆悠儿的一束头发，才让两位大叔封了棺。
她大概也知道规矩，两位大叔是外人，怕他们会不吉利。因为找不到红包，所以凌雪只能草草用红纸包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两位大叔去去晦气。
“谢谢姑娘了，告辞。”
汐阳陪同奶娘去买纸钱，已经回来了。椎负责看守雅馨苑，小菊也过来帮忙。
夜深了，凌雪再没说什么，只是不断的给穆悠儿烧纸钱。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让汐阳去给她找一张油纸回来。
“小姐，你要油纸做什么？”
只见凌雪拿了一只碗，从怀里掏出了穆悠儿的那一束头发，在火上点燃了，就放进碗里燃烧。
待头发燃烧成灰，她把灰倒在油纸上，开始仔仔细细的折角，油纸把里面的灰包的严严实实。
“小菊，你和奶娘在这守着，我和汐阳出去一下。”
“小姐，咱们去哪？”
“去了就知道。”
深夜，穆府的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各自安睡。凌雪带着汐阳避开了府中的护院，来到了穆家的祠堂。
她左右看看，确定屋外没人，才轻轻的把祠堂的门给关上了。
“小姐，咱们来祠堂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凌雪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让悠儿可以受穆家的香火供奉。”
“这，不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
凌雪拿起最后一排的灵位牌，把油纸包压在了下面。
看着一桌子的穆家祖先，凌雪恭敬的鞠了躬，“穆家的祖先，对不起，若不是我冒充穆晴儿，就不会害死悠儿。可她爹穆嵩都不拿她当回事，我也是没办法，才把她和你们放在一块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毕竟她也是穆家的子孙。”
这一番话，被穆兰儿安排跟踪凌雪的隐卫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顾不上惊讶，即刻离开，只是她并没有去找穆兰儿汇报情况。
凌雪回去以后，正巧遇到穆菲儿，她想拜祭穆悠儿。
“算你还有点良心。”
“二，二姐姐，她是自己摔倒的吗？还是？”
“是穆兰儿杀了她！”
“这？”穆菲儿害怕的连退三步，连站都站不稳，几乎就要摔倒。
看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更甚从前，凌雪也感觉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穆菲儿，你怎么回事？”
“不，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穆菲儿胡乱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吓坏了。
“我没说关你的事，你在怕什么？”凌雪更加奇怪了，凑近了她，逼问到。
“不，不，二姐姐，”穆菲儿一把抓住凌雪的胳膊，一边摇头，一边颤抖，“我只是告诉大姐姐，五妹妹和你交好的事，我没想到她这么生气，竟然会杀了她，真的不关我的事！”
原来穆兰儿早就听到风声，记恨小萝莉，今天才会这样下狠手，原来都是这个墙头草穆菲儿引的火。
可是，这个时候责怪穆菲儿还有什么意义呢，况且她说的是事实，即便不说，穆兰儿迟早都会知道的。
凌雪并没有动怒，只是抽回自己的胳膊，“你走吧。”
穆菲儿逃也似的离开，生怕晚走一秒，她的二姐姐就会变卦。
翌日，天刚蒙蒙亮，穆嵩就命人来抬穆悠儿的棺材。
凌雪一路跟着，见小厮往后门走，她上前拦住了他们。
“为什么走后门？”
“回二小姐，老爷吩咐过，五小姐是庶出小姐，没资格从正门抬出去。”
“放屁！不设灵堂，不办丧事，现在还要从后门抬出去？他到底有没有当这孩子是女儿？”
“还请二小姐别为难小的了，老爷为五小姐准备了棺材，还让我们找地方下葬，已经很好了，若是换了别人家，大多是用草席包上，直接扔去乱葬岗的。”
两个小厮见二小姐大发脾气，吓坏了，抬着棺材不进不退，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草席包上，扔去乱葬岗？他们有把庶出的孩子当人看吗？难道她们是一件货物吗？
“二小姐，这，您还是别拦着了，让小的赶紧去办事吧，也好让五小姐早些安息。”
凌雪有些发愣，默默的移开了脚步，让出了道路，安静的跟在小厮后面，一路出了城。。
穆悠儿被葬在城郊的乱石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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