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将军缺德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并非蒋赟有头无脑,而是有人许了他良田美池。

  想当初,没出那档陈年旧事时,他还是个渴望建立功勋的男人。苦练武艺,久经风霜,只盼得到圣上赏识,可蒋玦连上阵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一身抱负无法施展,压抑了四五年,终在夜游船舫时,遇上一个“贵人”。

  那人穿的是绫罗绸缎、锦帽貂裘,王孙贵胄的打扮。

  一来二往与他相谈甚欢,道出了他心中的不平气,句句戳在他心坎儿上,似在那沉寂的黑暗中,透过逼仄的缝隙,照进了一缕光。

  他不管这光是清是浊,是红是紫,只觉得枯木逢春、大旱逢霖。

  待华国的铁骑踏平了这一方沃土,他便是功不可没大功臣。

  他曾偷听到蒋率与蒋玦的谈话,是蒋玦规劝长子莫要行妇人之仁时,蒋率跟蒋玦提到过沈执,说沈执说过,“他只图他志,但使事明君”。

  他以为沈执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一心认为蒋玦愚忠,蒋率愚善,只有他才是可以振兴国事家业的旷世之才。

  他要让往日瞧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他要让世人知道,那些居高位的人是多么有眼无珠,埋没了怎样的人才。

  所以他卖主求荣,所以他投靠有夺位之心的二皇子,可他终究没向沈执示好。

  只因在他内心深处,十分嫉妒沈执。

  这人的父亲是陛下的八拜之交,故而尤受陛下倚重,以致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

  弱冠封侯,恐古今只此一人。既无兄长与他争权,又无人阻挠他青云直上。这叫身处逆境的他如何不忌恨!

  同理,他也厌恶三天两头往沈府跑的蒋芜。

  一个女儿家,将来总是要相夫教子的,她却不在闺阁中缝织干活,寡廉鲜耻地与男人亲近,妄图上沙场立他想都不敢想的战功。

  可后来他发现,他这个妹妹得天独厚、宠贯半生,所承之幸丝毫不逊沈执。

  多少次他在崇国出兵之际诅咒沈执战死沙场,多少次诅咒蒋芜从这世上消失,可他们竟活得一日比一日好。

  因此与沈少冲见面发现趴在草丛里的蒋芜时,他不能再惊喜了。

  依他这个妹妹的顽劣心性,必然一探究竟。

  倘若抓走蒋芜,沈执怎么可能不亲自去追,留下空荡荡的大营,任他为所欲为?

  那万人之上的国君,不是心系百姓不愿叫他们知道世道险恶吗?

  他便烧了来之不易的军粮让沈执重新去征。

  这笔账总归要算在华国人头上。若道明实情,百姓必然深陷恐惧,若不道实情,必定怨声载道,迟早会有哪个长舌的军士泄露给家人亲属,届时势必引起举国骚动,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就算不幸被捉,沈执心里惦念着蒋芜,又哪有功夫仔细审他?怕是分/身乏术。他挑个时候逃走便是。

  他这么做,在华国人那儿应当算大功了,他们不会弃他不顾的。

  可他没料到,沈执居然挑了他的筋,从今往后,他便是个废人了。

  沈执并不想知道他心中所想,此时此刻只想将他千刀万剐。

  原本不涉官员的纵火案应当交予衙门审,可蒋赟千不该万不该,烧了军营里的粮草,处置权便落到沈执手中了。

  他素不喜剔骨剥皮的恶心场面,拷问犯人的事往日都是吩咐吉顽去做的,眼下吉顽派去探蒋芜下落了,只得烦他亲自讯问。

  滚烫的开水浇在蒋赟脸上的白布上,浇一道盖一层,隐隐传来压抑的呻/吟。

  蒋赟呼吸不到空气,口又被封住,不仅连惨叫都不能,手脚的筋脉也被斩了,只见他的身子一挺一收,痛苦不言而喻。

  沈执压根没想从他这知道些什么,目光有些游离,似十分可惜。

  “若阿芜在这里,我必不会让她看到此等场面,你自然不会受这些苦,她唤你一声二哥,你却欲置她于死地。”

  “火烧粮仓是你的主意吧。华国细作不会想暴露他们的存在,你自作聪明给他们招来了祸患。”

  “你以为你是枭雄,而你只不过是败类。”

  他不紧不慢说完这三句,蒋赟恰好气绝身亡。

  他面不改色地起身,转过脸,对近旁伺候的夏绿道:“你快马加鞭去吉顽身边,叫他查验城门附近可有孤坟。”

  夏绿讶然:“将军这是要刨坟?”

  沈执眼中一凛:“坟头土壤松动或有巨石遮挡,掘地三尺。”

  细作的路数统共就那么几招,他不信他们还能带着蒋芜不翼而飞。

  他倒要看看,这回的密道,挖在何人府中。

  **

  蒋赟纵火烧粮的事被沈执压了下来。

  他将全军将士锁在军营里,暂时不准允他们和家人亲友会面。

  待他们忘得差不多了,春节的假也该泡汤了。

  挟持重臣之女是大事,沈执五更一到便进了宫,进宫前他写了封信给太子,问他,为何宋绮罗来营地转了一圈,当晚营房便遭袭了。

  这本不干宋绮罗的事,可他不想再让宋绮罗在府上待着,省得寻回了小祖宗叫她因这事吃醋,便讹了太子一讹,说得像卖了天大个人情,终是逼着太子把人召了回去。

  太子怎会不知沈执是何居心,心说好你个沈执,吃了熊心豹子胆,本宫的人也敢撵。可转念一想,宋绮罗为何私入军事重地,顿时凤眼一眯:“你看上沈执了?”

  宋绮罗才不似他门下幕僚那般胆小,略一福身:“绮罗不敢徇私,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已扣完了绮罗的月例银子,打算如何处置绮罗。”

  卫尹气得脑仁疼,蹙眉威胁道:“再这般放肆,本宫今夜便叫你侍寝。”

  宋绮罗不动如山,一副悉听尊的模样:“但凭殿下吩咐。太子若叫绮罗往东,绮罗哪敢向西?”

  卫尹面如阎罗,倏忽冷笑:“本宫看你敢得很。”


  (https://www.bxwxbar.com/book/159356/3271628.html)


1秒记住笔下文学:www.bxwxbar.com。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xwxba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