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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章 西宁夜色杀气荡


  湄河是流经伤麒森林的三大河流之一,与离水齐名,冲积形成北域西部高地著名的河谷之地,养育两岸近千万人口,为铁丘荒原增添一片靓丽的风景。

  河谷之地的中心城邦是龙岩古都,最是繁华富饶的却是这座叫做西宁的小镇。

  西宁镇依山傍水,占据伤麒森林东线一处隘口要道,是进出伤麒森林的必经之地。

  伤麒森林物产丰富,稀有的动物皮毛、药草、木材和矿物等等,都能卖个好价线,远销各地。

  南北的游商时常在此歇脚,打着收购丛林特产的幌子互通有无,暗地里收集西宁镇的商贸信息,找寻商机,不愿放过任何可以发家致富的机会。

  走南闯北的艺妓戏子路过河谷之地时,总会在西宁镇住上十天半个月,他们落脚投宿的客栈酒馆总是歌舞升平,浓郁的异域风情让人流连忘返,同样浪迹天涯的浪子游侠自然不会错过他们的演出。

  和北域众多人迹罕至的禁地一样,伤麒森林也曾是神国的领土。

  虽然战争摧毁了一切,但还是给后人留下了很多珍贵的遗产,藏在角落里,或是掩埋在地下,沉寂了两千年。

  打着各种旗号前去寻宝的冒险者络绎不绝,西宁镇上几乎每天都会冒出几件价值不菲的文物珍奇,引起轰动,受到各界名流、尤其是收藏家的追捧,在拍卖会场大放异彩。

  不管是挖掘遗产,还是找寻灵药,都少不了修行者的参与。

  魂术修行离不开魂兽,西宁镇从来不缺少单纯是为了魂兽而来的魂师。

  鹿鼎工会早在千年前,就在西宁镇设立了一个分部,如今发展成了草月会馆,独当一面,专门受理修行相关事务。

  比如,只要付得起相应的价钱,就能雇佣草月会馆名下的职业佣兵小队,在佣兵的帮助下,深入伤麒森林,狩猎魂兽,融合其魔核,从而修炼出魂躯,成为真正的魂师。

  这是众多挣扎在底层的平民魂师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次选择,尽管是顶着倾家荡产的代价,风险依然很高。

  修行从来无易事,需要极大的牺牲,不成功便成仁。

  有些人葬身伤麒森林,尸骨不存。

  另有些人活着离开丛林,成功修炼出身外魂躯,晋升蕴象境界,平步青云。

  每年一去不复返的魂师数以千计,可还是有更多的魂师不远万里来到西宁小镇,前仆后继。

  北域的法师对这种现象从来没有正面的评价。

  “这地方好生凌乱。”

  说话的是司冥琴真。

  西宁镇地域狭小,人口密度大,地面上能够利用的空间非常有限,商区和住宅区混杂在一起,始终没有切割开来,商贩占道,新房挨旧楼,混乱不堪。

  狭窄的街道上总是人来人往,入夜后更加热闹拥挤。

  司冥琴真有些怯意,一路拉着木流的胳膊,形影不离,活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小姑娘初次进城,生怕自己被祸害了。

  同时又兴奋难捺,激动得手脚微微颤抖。

  “实话跟你说吧,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密集的人。每年岁末随爹爹去北海裂谷城参加司冥一族的家宴,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也就两百多人。”

  司冥琴真凑到木流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每次碰到这些修炼魂术的平民,我都觉得特有意思,瞧瞧他们的行头,跟凡人没有什么区别,走路的样子,说话的方式,看起来跟我们那里养猪种地的平民一样随便,铁木崖的园丁厨娘都不敢这样。”

  木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司冥琴真又透露了一个秘密:“其实,我偷偷研究过魂术。前年仲夏自个炼制了一份灵液,正准备喝呢,刚好被我家老爷子发现,罚我禁闭了三个月。”

  “为什么?”

  “法门森严,禁令繁多,禁止七大家族的弟子修行魂术。”

  “无趣。”

  “确实如此,所以我决定在这里住下了,等到十一岁生辰再回去。”

  “你有钱吗?”

  “钱?”木流突然这么一问,司冥琴真一时没转过弯,倒是反问起木流要钱做什么。

  “白痴!”

  “你说的那个玲珑阁到底在哪?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要不我们先去客栈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木流丝毫没有停下来吃饭的意思。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镇,司冥琴真暂时只能将就自己,一切听从木流的安排。

  入夜前下过一阵小雨,空气反而更加躁热难耐,青砖铺就的街道因为长时间不曾修整,多有破损,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很严重,加上两侧店铺林立,客商来来往往,街上一片狼籍,泥泞不堪。

  木流光着脚丫,大步流星不避污秽。

  司冥琴真却做不到,不得已施展法术,身体腾空寸许,脚不沾地,紧紧跟在木流身后。因为年幼,个子相对矮小,一时还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倒是有不少行人碰见木流后,神色很不自然,让司冥琴真起了疑心。

  “熟人?”

  “不熟。”

  “他们认得你。”

  木流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组织什么语言来表达。

  他二人要去的玲珑阁,是河谷之地负有盛名的跃马商会的九门之首,坐拥西宁镇东南街区近半数的地产,名下几十座雅致的庭院楼阁连为一体,错落有序,形同宫宇。

  玲珑阁做为西宁镇商界的老牌大鳄,根基深远,财力雄厚,其名下产业十分广泛,而且大都与魂师修行息息相关,主营鉴宝、拍卖、收藏和钱庄,同时还涉猎漕运、盐铁、炼金、药坊、炼器、布庄、牧场等多个行业,包罗万象。

  简言之,丛林探险所需要的东西,都能在玲珑阁获取;从伤麒森林里带出来的东西,也可以通过玲珑阁出手。

  司冥琴真随木流走出杂乱闷热的小巷来到东南街区,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东南街区背靠高山峭壁,地势崎岖不平,又有溪流从中蜿蜒而过。

  这里的楼阁台谢因地制宜,各具特色,和对面西区密集紧邻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且大部分庭院不设围墙,使得街道更为宽敞通达。

  从伤麒森林里移植过来的草木已然长成了一座小森林,将庭院楼阁遮掩起来,檐角亭台在茂盛的树林里若隐若现。

  都说玲珑佳话,东南街区不失为一股清流,别有洞天。

  这里灯火通明,环境清幽,还能听到虫鸟的叫唤,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伤麒森林的气息。

  去过那座森林的人都有各自的情结,这片街区能勾起很多回忆。

  而且用不着玲珑阁的护院出面,过路的行人都很自觉地遵守玲珑阁定下的规矩。

  在这种正经的地方若是丢了脸面,那是极大的不堪。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其素养仿佛在经过一路花香的熏陶后突然之间得以升华,举止得体,谈吐相当风雅。

  若是让修道院里苦口婆心的教士见到他们洗心革面的模样,肯定会刮目相看。

  司冥琴真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木流的胳膊,双脚落回地面,眉宇舒展开来,心中十分畅快。

  然而木流不为所动,仿佛熟知这里的一切,眉间藏着的一抹悒色,正好说明他和玲珑阁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二人沿着溪边小径一路上行,司冥琴真注意到玲珑阁的护院以及外出办事的管事见着木流都会退到一边简单行个礼。

  司冥琴真原以为这只是玲珑阁的待客之道,但转念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起初我以为你是住在桥洞下的,看来我错了。”

  “我住在山上。”

  “你能告诉我来这里做什么吗?”

  “吃饭,睡觉。”

  不知不觉,司冥琴真跟着木流来到半山腰,除了他们两个人,左右再无别人。

  偏僻幽邃的小路上,落地石灯散发的光芒在周围草木的渲染下色彩迷离,但是让人心里很不踏实。

  司冥琴真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心里忐忑难安,“这里阴森森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吃饭的地方。木流,你是不是迷路了?”

  “不会。”

  木流的回答总是这么简洁,压根就没有调节气氛的意思。

  转过一个弯,便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一道半掩的栅门,爬满了藤蔓,院里明亮的灯光溢了出来,橘黄而温馨,但是欠缺了烟火气息,死寂沉沉的,并没有家的感觉,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古怪。

  而且不知为何,距离那扇门越近,司冥琴真越发心神不宁。

  想着木流是自己的好哥们,司冥琴真没有提高警惕,只是小心地跟在木流身后,不再言语。

  不料,就在木流推开那扇门的一刹那,六道无形但异常沉重的目光携着凝练至极的森寒杀伐之气几乎同时落在司冥琴真身上,凝结成阵,禁锢并扭曲了周围的空间,封锁了司冥琴真所有的退路,滴水不漏。

  显然,对方乃是浸淫刺杀之道的老手,已然超越了藏风聚气的境界,而且擅长结阵围杀,出手迅捷狠辣,绝不拖泥带水。

  木流推开栅门走进了院里。

  咫尺天涯。

  “六魂封影!”

  司冥琴真猝不及防,四肢动弹不得,但关键时刻一点也不迷糊,心念一动就识破困住自己的魂术杀阵,与此同时神识立马活络了起来,穿过周围犹如泥沼的空间,追溯这六道目光的主人,然而其中有一缕神识反遭截杀。

  司冥琴真感应到对方蓄势待发,一场狂风暴雨式的袭杀正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单纯的试探,既然对方有能力探查并成功截杀自己的神识,那就说明他们合力围攻之下有很大的把握给自己造成致命一击。

  这个世界,承蒙苍天厚爱的孩子不单是收获世人的拥戴。沧海南北,也有太多人想致他于死地,长城以北的魔裔更加没有理由放任司冥琴真成长。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司冥琴真的风格,他已经掌握了对方五人的道行深浅,而对方并未摸清楚他的底细。在对方暴起发难之前,他至少还有一次机会全身而退。

  可是,司冥琴真不想就这样离开。

  心念又起,一具肉眼看不见的金刚法相破碎虚空,凭空出现在林间小路上,将司冥琴真护持在中间,一举屏退了对方六人凝结的空间禁锢。

  微妙而短暂的对峙中,司冥琴真觉得自己还可以稍稍挪动一下,于是收回了腾空的右脚,这样站得更舒服些。

  “可以试试我最近自创的三环法术‘草木皆兵’。”

  司冥琴真把心一横,掐指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他脚下有青草飞升、林中的叶子离了树枝,大地迸射着道道绿光,瞬间生成一道强大的法阵,草木聚合幻化成了高大威武的兵马,狂傲霸道,居然提前发起进攻,冲杀六方。

  林中掠起一阵刀光剑影,草木纷飞。

  司冥琴真以一敌六,破了对方的合围之势,但并没有化解自己的危机,只不过是争取了一点点时间,也许可以用来告个别。

  草木皆兵耗损巨大,加上他分心六用,神念有所不济,感到虚脱困乏,就连金刚法相也难以维持。

  这时候,恰好看到木流背对他停在院子里。

  几步之遥,仿佛隔着天与地。

  往事历历在目,司冥琴真不相信木流会谋害自己。不过脑海中闪现出初见那天木流在峡谷里杀气腾腾的那一眼,恰与此间六名刺客的风格同出一辙。

  细思极恐,于是望着木流的背影,司冥琴真还是忍不住提了两个很严肃的问题。

  “是巧合吗?”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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