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一口凉水塞牙缝
程诺刚刚从售卖机旁离开，就从路边不远处的角落里闪出来一个人影。这人刚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待程诺离开视野之后突然咧嘴一笑，将手机拿出来打了个电话，挂断之后又了几条微信。做完这些后他又看向了程诺消失的方向，鄙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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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max，是华都颇有名气的一个夜店。在每一个夜晚，这里都会聚来大批的男女，他们用几乎可以将耳朵震聋的音乐，混杂着烟酒香水荷尔蒙的空气，以及众人肆意放纵的欲望，将这个规模颇大的夜店充斥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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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着年轻的身体；衣着性感的女人穿梭其中，轻浮地挑逗着围拢着她的男人们；长相俊美的帅哥，一边喝着酒，一边毫不客气地与各种女人鬼混。如果没人说破你一定不知道，这些男女就在几小时前，还是在写字楼中喝咖啡的白领，更不知道其中不少人已经有了家室，而晚上可能又要以加班的名义与这里的某个人，甚至是某些人出去厮混一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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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场景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到，白天并不是营业时间。舞池中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挂断了手中的电话，站起身来穿过舞池走向了吧台后面。男人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这里站着一个面相略显猥琐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向他谄媚一笑，客气地打着招呼道：“方哥，您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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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被称作方哥的人点了点头，侧耳听了听门里传出的电音女人呻吟声混杂在一起的噪音，嘴角一笑说道：“三哥又忙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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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嘿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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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哥没有回应他那淫贱的笑容，只是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便直接推门而入。关上门后他迈步走向了电脑前另一个男人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三哥，有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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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等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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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级，嗯……”方哥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付了六成酬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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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六成，拖着吧，等想起来再说！怎么着啊文初，这主意你还拿不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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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他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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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边的话被淹没在了噪音中，不过三哥显然是听见了那个重要的名字。他愣了一会之后，然后不在意似的说道：“嗯……行啊，没想到还认识这位，那就接了。c级的委托，随便叫几个兄弟处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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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三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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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没有接话，反而是突兀地问道：“文初啊，你跟我混了几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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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算上刚进来那会已经快六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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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六年了。时间过的挺快啊，你说你刚来帮里那会，谁认识你方文初是谁啊！结果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我的军师，在帮里一人之下的方哥。要是你们学校领导知道一不小心得罪了你这么个人才，也不知道得后悔成什么样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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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三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方文初脸色平静，虽然说着拍马屁的话，却没有一点谄媚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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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办事，我给你地位，这叫道上规矩！你能有今天不是靠我，是靠你自己，靠着你的懂事！”三哥关掉了音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略有深意地说道：“出来混要守规矩，我张三黑白绿三条道通吃，靠的也是个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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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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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回过头，眼色犀利地看着方文初，悠然地问道：“最近……是不是有几个兄弟不懂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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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初脸色平静地说道：“是的三哥，我第二件要说的事就是这个，昨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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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诺到了大厅见到付丽之后，两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关键程诺还不好解释，不然只会更尴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在一排椅子的两端，谁也不说一句话，程诺也不去前台催了，付丽则是依旧在着呆，不过这样一来也有好处，时间似乎过得快了一些。也不知过了多久前台的妹子终于走了过来，跟程诺笑着说道：“先生，总监准备好了，请随我去会议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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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拿出手机一看，此时已经将近四点钟，深受打击的他也没心思腹诽那个“总监”的时间观念了，脸色木然地叫上付丽，跟前台妹子去了会议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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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程诺虽然情绪低落，对工作却是没有太大的影响，下午的会议颇为顺利，只是老外的提问太过细致，程诺翻来覆去解释了好久才终于让对方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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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直到将近七点钟才终于散会。甲方丝毫没有请工作餐的意思，程诺也懒得计较，自顾自地走出了大楼。付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她的情绪似乎恢复了过来，而且显得颇为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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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路口将要分开的时候，付丽突然叫住程诺说道：“咱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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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哦，不去了，各回各家吧。”程诺淡淡地说道，见付丽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好撒着谎解释道：“你看我这体型……晚上基本不吃饭，而且一会我还有点事，你就自己去吧。对了，记得开票啊，明天让小红姐报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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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好吧，再见了！”付丽说完也不等程诺的回话，似赌气一般转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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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大美女约你怎么不去啊？”方灵珊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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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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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主动耶，还能干嘛去？怎么着，没带身份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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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带不带身份证有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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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身份证你怎么开房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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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怎么这么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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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就你没资格说这话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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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淡了，回家！”程诺没好气地说道。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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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在路边解锁了一辆小蓝车骑着，耳边不停响起方灵珊的嘲笑声，比如职业污师啦，比如装纯情啦，让程诺烦不胜烦，恨不得连包带人给她扔出去——要不是心疼自己的挎包和钱包里的卡，他真就这么干了。好在他半路上接到了刘红的电话，这才算救了他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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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估计她是要问今天去甲方那边的事，于是接起了之后直接说道：“小红姐啊，忘了给你打电话了，这边七点完的事，我跟小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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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小付跟我说了。那个……今天我有个事没来得及说，我下礼拜请假一周，到时候我的工作你先帮我处理一下，明天咱们部门开个会我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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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程诺连忙打断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去啊请一周的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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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结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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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结婚呐……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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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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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一开始没在意，待复述一遍她的话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而他复述的时候，包里的方灵珊明显也听到了，同样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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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笑骂道：“你不是一直吐槽我大龄剩女吗，以后你就省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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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大姐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太突然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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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再说吧，周末不是还去你家呢嘛！”刘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刚才我没说完，明天咱们几个开个会，我手里的工作你们先分担一下，别到时候耽误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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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一听，这样倒也正常，不在乎地说道：“行啊，话说你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明天直接说不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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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哎，来了！”刘红说到一半，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她忙应了一声，然后无奈地对程诺说道：“得，我这儿有事了，等明天再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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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程诺有些愣神，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方灵珊来了语音聊天请求。程诺接通了语音之后只听方灵珊大声问道：“小红姐要结婚啦？真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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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吧，反正她说下周回老家结婚。”程诺跨上了小蓝车边骑边回答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她原本到底要说什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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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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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珊只知道程诺失口说出的事情，还不知道电话那边刘红到底都讲了什么，程诺跟他一一复述了一下，再次问道：“你说她到底要说什么呢……靠！我这强迫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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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强迫症也活该！”方灵珊显示一如既往地怼了他一句，然后脑洞大开地说：“会不会是想告诉你：我结婚了，不等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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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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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她原本喜欢你来着，没想到你不解风情，她以为你对她没意思，于是只好嫁给别人了，然后告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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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珊你没救了好不好！”程诺有些悲壮地说道：“你跟我学点什么不行，非得学脑洞，你这联想也太离谱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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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谱啊，看你俩跟欢喜冤家似的，真说不定哦！”说到这里方灵珊突然坏笑了一下，促狭地问道：“哎，说真的，你对小红姐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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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怎么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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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难道是因为她比你大？女大三抱金砖哦，你现在表白说不定还来得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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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满脸黑线，冷冷地说道：“你再扯淡晚上别想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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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不扯就不扯了，我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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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的耳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犯冲，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先是身为一个老司机被自己开的车闪了腰，然后又作为传授脑洞的“师父”被方灵珊这个后浪拍死在沙滩上，被怼得是体无完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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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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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正在感叹自己这一天的倒霉，突然从路边闪出一个陌生男人，拉住他的车把将他拦了下来。由于事突然，程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他这一下拉倒在地，不过即便如此，小蓝车还是倒了下来，程诺顺势闪到一旁，总算了站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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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嘞个槽！今天这是要干嘛啊，倒霉也有个限度好不好！”程诺怒视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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