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了谁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米粒都有点儿浑浑噩噩。
康斯顿借着这盘军战棋进行指挥战术教学，他把第三军和第四军中班长以上的将官都召集到一块儿，通过复盘演练告诉大家其中的凶险和指挥者的意图思路。除了明威的这种攻击办法之外，还有哪些可能的攻击线路和方式，如果军力有变化，双方的布局和部署又会有怎样的改变云云。
这是可以延伸出无数可能的存在，康斯顿准备连讲三天。最起码得让光华军的指挥系统对真正的战争有那么一点点的概念，而不至于临到阵前却用土匪的思维来行事。
米粒坐了好半天，忽然一拍脑袋：打赌打赢了，现在自己跟明威之间怎么个弄法，得向明威要个说法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忘记了？
她跑去找明威。
明威不在第四军军营，也不在自己的宿舍，找了好半天才在山顶的悬崖处找到一个人发着呆的明威。
他背山面崖，视野开阔，背后不远就是这次军战棋中设置大本营的地方——不过现在光华军的会议厅。
“明威，你输了总该有个说法吧！”米粒吐气扬眉地嚷嚷。
明威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不用上最后的手段？”
米粒就有些磕巴了：“你，你知道？”
“玩过军战棋的人都知道。只要自己把大本营给炸了。攻方就不算是攻占了大本营，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
原来他真的知道，电光火石间。米粒瞬间明白了：“你那是故意给我留的后路？难道你早就看出大本营上布置的迷障？你是故意让我的？”
明威傲然说：“总不能太丢老大的面子。如果你输的很惨，岂不说明老大的眼光不好？”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斯加特。米粒一阵气馁。
“不过，比我想象的有潜力。”明威只夸了这么一句，立刻转移了话题，“你没有用最后一招，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什么意思？”
“按理。为了最后的胜利应该不择手段。所以，我担心你以后在关键时候未必能够做出壮士断臂的决定——从这一点来讲。你不适合做一军统帅。”
米粒也明白，地球也有慈不掌兵的说法。
明威又说：“不过，如果你是那么一个人，我绝不会让你在老大身边出没。为了老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米粒吸了口气，斯加特真是好运气，有这么好、这么忠心的部下在身边，在人荒马乱、尔虞我诈的南星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那个无赖到底有什么好？
这么想着，她就当真问出来了：“你家老大有什么值得你忠心耿耿的？听说就是他把你送进伪狼营的，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况且好不容易活了一条命出来，还要替他卖命，你值得吗？”
明威静静看了米粒很久：“你也是女人。难道不明白选择进入伪狼营的女人已经是死人了。”
米粒心中一震，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口。她又忘记了，南星的女人是怎样的存在。他们的身世远比地球上混迹底层的女人曲折悲惨。而她亲身体会过他们许多人的心理是如何的扭曲。
所以他们的选择，她不懂。
那时候的百千毅然决然地决定进入伪狼营，只是因为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在米粒看来不值得，在百千看来却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她忽然就沮丧起来，问：“还是没有百千的消息吗？”
“有！”明威的肯定瞬间点燃了米粒的眼睛，“不过消息不太好。也还没有得到最终确定的消息，所以暂时还没有告诉你。”
“说吧！我什么都能承受得住。”大不了就是生离死别而已。越在南星呆得久。她就越明白这些事情她迟早会面对的。
“他可能被卖到了斗兽场。”
米粒脸色顿时变了：那可是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的地方，也是南星上命运最悲惨的的人归宿。她失声惊问：“怎么会？”
“黑市中人奴交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流向斗兽场的，”见惯这类事情的明威很平淡地解释，“因为在那里，人是快速损耗品，需要不断地补充。”
“他现在在哪儿？”米粒抓住明威衣襟的手指青筋暴绽。
“还没有查明，再等一两天会有消息的。”
尽管做过无数的思想准备，米粒还是瘫软在地。
莫奇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背对自己而站的伏波。现在他已经不是长老会的三长老了，但是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莫名感到一种压力。好像他体内已经凝聚出了三长老才会拥有的气场和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莫奇，你不停地偷看我，是不是这一路来有什么想不通的？”伏波依然背对着他，却突然发问，好像背上长了眼睛似的。和大长老一样，他似乎掌握了某种洞察人心的禀赋。
莫奇一凛，随后冷笑：“我想不通的事情多了，你和冯钦格早就商量好了的吧？为什么第三人选了我？还有，就算招降土匪的事情再怎么重要，用得着我们两个人同时出马吗？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问题还真是不少啊！”风华绝代的美男子笑着转过身来，“也好，我们今天开诚布公，也免得以后有隔阂，三个人使力使不到一块儿去。第一个问题，我跟冯钦格没有商量过联手的事情，但是我们有这样的默契。”
莫奇十分奇怪，冯钦格确实说过他会为了减少家族的矛盾纷争、尽快统一家族力量而支持伏波。但是伏波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认识的？他又是怎么定位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的。
既然说了是开诚布公，莫奇就干脆地问了：“你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默契？”
伏波没有回答。米粒能够从防守森严的家族驻地逃出去，仅仅是慕钦申奇的插手绝对不行。其中还有诸多的助力。暗中仔细查了查，除了他之外，还有冯钦格。那就是两人默契的开始。
其他人都看不出、察觉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但是这件事不能说出口。
“下一个问题吧，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伏波用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关系到长老会的部分隐秘，我们现在是不能泄露的。”
“哼！”这就是莫奇的回答。
“第三人选择你。是因为我们三个人代表了家族年青一辈的大部分力量——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世道要变了，所有的家族都会在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中飘摇。如果卡特那不能齐心协力，下一只覆灭的船只就是我们。”
莫奇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冯钦格也拉拢他。原来他们都看中了他身后的势力。伏波得到了大长老的全力支持，冯钦格游走在大长老和三长老之间，隐隐将三长老的力量拉进了大长老的阵营。而他赢得了二长老为代表的势力的全力支持。
“那么我们已经是既定的下一届三大长老了吗？”莫奇一脸明了地提问，口气中既有一点讽刺，也有一点庆幸，还有一点失落，总之是五味杂陈。
伏波但笑不语。
莫奇已是心不在焉，这么说他也只是当三长老的命了：“好吧，你来这儿做什么？”
“听说你在这儿碰到了米粒？”
“不错，不过已经很多天了，她可能早就跑到千里之外了。”莫奇眯起眼睛。语气不善，“看不出你真是情痴，不过想到要把家族交到你这么个情痴的手上。我就怀疑以后你会不会把我们都卖给那个女人。”这是询问也是警告。
伏波淡淡一笑，全不把莫奇的敌意放在心上：“前几天，慕钦申奇家族的暗线发来一条情报，他们手里出现了一种润肤乳，每天擦一遍，就可以推后基因药剂的注射时间。”
莫奇一向冰冷的心突然一热：“推迟多久？”
“一个半月至两个月不等。”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成果？”莫奇想不通。在卡特那和斯塔瓦家族的眼里，慕钦申奇家族是暴发户。他们根本没有那样的积蕴和能力来进行生命科学研究。
伏波说：“那种润肤乳的名字叫谜式润肤乳。”
谜！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当初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着米粒的贴身医生。
卡特那家族的实验失败了，但是能有这样的研究成果应急也不错。
莫奇说：“我不相信我们的一号办公室会研究不出同类的成果。”
“技术不是特别难，思路比较讨巧，它能在一定程度上微小地修复基因结构缺损，所以才有这样的功效。虽然只是一小步，但是意义重大——可是，一号办公室发现那需要完人的基因作为生产原料。”
南星上现在只有一个完人，那就是米粒！
莫奇再无话可说。伏波如果能用情痴的面目把米粒拐回卡特那，那恐怕所有人都会手舞足蹈、欢欣鼓舞了。他心里一动：当初如果不是长老会安排了这么多青年才俊在米粒身边，只让伏波用心勾引米粒，情况是不是会和现在不同？
可惜，千年以来的期盼和等待让长老会按捺不住，做出了最为错误的决定。
默然许久，莫奇才又问：“如果找不到她呢，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下去，”伏波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整个家族的未来都系于她一身。”
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啊！莫奇神色黯然，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机会已经出现在眼前，抓住的人就能上岸，抓不住的人就会溺死在水中。这是一场残酷的争夺战。
“我们只能齐心协力，否则家族随时灰飞烟灭。”伏波看着莫奇的眼睛。
莫奇抬起头，视线交错间，他看到了伏波那隐藏得极深的一线怅然，好像是选择什么又放弃了什么的淡淡哀意。
“我没有问题了。”莫奇伸出手，“为了家族！”
伏波轻轻握住他的手：“为了家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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