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群兽奔腾
天空有万道雷霆在咆哮，庞大的紫色电光，扭动着狰狞恐怖的身姿，张牙舞爪从天而降，不断轰击着十万大山的中心区域。
大地有万兽在奔腾，栖身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物，在这一刻皆暴动了起来，从各个地方汇聚在一起，往山脉某一个方向狂奔。
自天际传彻而下的雷霆，就像千军万马出征的战鼓，确切说像是驱赶战士出征的战鼓，擂响了黑夜中的无尽山脉，震荡整个大地，不断将道道山峰轰碎。而地面上奔腾的兽潮，则像是一个个被迫出征的战士，在紫色雷霆的驱赶下不断汇聚，拼命狂奔，所过之处，大地为之崩裂，空气为之颤抖，令人无比恐惧，又忍不住为之血脉贲张。
平静了不知多少年的无尽大山，终于在这一夜彻底狂暴起来！
黑漆漆的万丈大坑中，沉默对峙的明理等人，在天地瞬间掀起巨变时，脸色皆剧烈变幻了一下，继而凝重起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在双方的计划中，都没有这样的一幕。
天空不断有闪电咆哮劈下，云层也剧烈的翻涌着，从而使得整片天空扭曲不已。不多时，上方便传来了毁灭般的动响，同时还有巨石不断坠下，偶尔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
是兽潮正在从巨坑边缘奔腾而过。
气息萎靡不堪的紫晶魔猿，在这一刻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凶焰，情绪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仿佛很兴奋，随时要跃出巨坑，加入奔腾的兽潮。
同一时间，大青小青也表露出了同样的情绪。
陡然又生起的变化，使得眉头大皱的明理三人同时一愣，连忙低下头将目光望向三头异兽。
三头异兽呼吸快速变得急促狂暴了起来，眼中也渐渐亮起猩红的光芒，显得有些疯狂，而且这种疯狂正在以极快地速度增加——在三人看过来的同时，三头异兽也抬起头颅看去。
眼神很怪异，明理明冲不由紧紧拧起了眉头，没等两人从三个大家伙的眼神中想明白，眉头蹙得更紧的柳星脸色便突然一变，张口便欲说出什么。
然而话未出口，三头异兽便同时咆哮着拔地而起，速度极快的跃出巨坑。
三人连忙跟着闪出巨坑，随即便看见三头异兽，已经狂吼着加入了兽潮大军——无数股兽潮奔腾的方向，是在几个小家伙那边。
其实这片范围极广的中心区域内，所有生物都已经暴动了起来，而不仅仅只是这里，所有猛兽毒物的目的地，都是易川几人所在的地方。同时，在无尽大山的许多兽潮当中，都有着异兽的存在，正毁山裂地疯狂地往原本属于紫晶魔猿领地的这里赶来。
三人脸色越来越凝重，片刻后对视一眼，便流星一般划破狰狞夜空，往那个方向赶去。
紧接着离尘七人也从巨坑中掠出追了上去，并没有拦截三人。
双方都以为这样的天地异象，是由对方弄出来，如此恐怖的一幕，即便是拥有知命境界实力的他们也从未见过，既然这些巨变似乎都是冲着最重要的地方而去，那双方继续在这里相争也没了什么意义。
万钧雷霆继续在咆哮，不断轰击着山脉之中，将大地撕裂，将山峰轰碎，也将一些躲闪不及的猛兽劈得粉碎。天空中厚厚的云层，也翻滚得更加剧烈了，天地间狂暴不堪，同时也异常沉默压抑。
倾盆大雨，眼看着就要来临。
…………
…………
观主苦行僧立于虚空之中，沉默着一言不发，时而抬起头，看向头上剧烈翻滚着，似乎正在压低高度的黑云，时而又垂下头，看向对面神圣气息越来越浓郁，宛若神明的圣徒。
当他们看向黑云时，神情会很凝重，然而当看向神辉熠熠的圣徒时，眼里又有些悲悯。
圣徒神情越来越宝相威严，没有理会两人。
这般持续不知多久后，两人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了头上越来越低的黑云之上，不再看圣徒，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因为两人很清楚，这些云……不是来下雨的。
许久，观主缓缓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自己无比粗糙的手心，微叹说道：“天快要崩了。其实这原本是在预料中，可是为何贫道却还是很吃惊？”
苦行僧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后，圣徒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在圣境好好参悟天机，好好反省过错，将来好继承大业？为何要甘入魔道来这里？”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和观主说话，也是自观主来到这里后说的第二句话。
观主笑说道：“贫道是人，此生也注定只能做人。如果做人便等于是魔，那贫道也只好做魔。”
“我以为你已经迷途知返了，没曾想结果还是这样。”
圣徒看着苦行僧，缓缓说道。
苦行僧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圣徒的意思。
与其说观主途中清醒，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倒不如说是他让观主恢复清醒逃了出来，所以他其实很清楚，圣徒这话是在针对他。
若非他当初遥遥万里传音，喝醒了真在眼前师兄的压制下，一步步滑向圣徒的观主，也就不会有今日站在他身旁的观主——事实上，即便当初观主同样隔着遥遥万里回了他的话，他也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否成功，更不知道恢复清醒的观主能否逃出那个所谓的圣境，一直到观主出现在这儿。
与其说观主来这里，是为了和他一起阻挡圣徒，倒不如说是观主为了救他而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师兄的杀心。
若只有一个人，他不认为自己能活，所以在离开大阵之前，他才会问易川是否要带着西西远遁——易川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认为自己不该抛下林月月吴三省莫末等人，而西西却想到了。
当然无论想到与否，结果都是一样。
这让他有些欣慰。
观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贫道始终还是想做个自在人。”
“自在人？”圣徒指着苦行僧说道：“像他那样？”
观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贫道有些不理解。你已经是圣了，为何却还要这样？”
苦行僧想起当初在边境时，观主也曾经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他给出的回答是，名字里带有圣字，不代表就真的是圣，如今看起来，当初他的回答其实很不合适，或者说很无聊，因为圣徒确实已经是神。
而他当初竟然不知道。
他突然很想听听师兄怎么回答。
圣徒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认真看着两人说道：“人……或者说人性总是自私的。”
两人微笑。
然后观主点头道：“确实很自私。”
圣徒忽然说道：“我只是想这个世界能一直平稳下去，不要有那么多事情。”
观主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们是人，但凡是个人都会有感情，所以我们不例外。”
圣徒微微叹息。
只是轻微一叹，苦行僧却突然扬了扬眉，因为在他的了解当中，师兄不会这样。
片刻后，圣徒问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做错了？”
两人沉默不言。
圣徒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苦行僧点头说道：“我似乎就没做对过。”
确实如此，若按照圣徒的标准来的话，他这么些年以来确实一直在犯错。
观主笑着没有说话，像是在嘲笑。
圣徒生气了，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
苦行僧觉得应该不是。
观主也觉得应该不是。
总之怒了就是。
许久后，圣徒神情一懔，认真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可还要一错再错下去？”
观主想了想，笑说道：“或许我们还可以拖延一会儿的，但……贫道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因为很没劲。”
圣徒看着苦行僧问道：“你呢？”
苦行僧说道：“我也觉得很没意思。”
话还未说完，圣徒神情便恢复到往常，充满了悲悯。
然后他手中的念珠飞了起来，绽放着无比神圣的光芒，同时双手和什，宣扬了一声佛号。
整片天空，都变得无比神圣了起来，黑色的云层闪耀着浓郁的神光。
观主粗糙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剑。
剑有些生锈，还满是缺口。
这把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鞘。
…………
…………
无尽山脉各处角落中，狂啸奔腾的兽潮突然停了下来，旋即抬头看向空中。
黑压压的云层，狰狞恐怖的闪电，这一刻都变成了金色。
无尽山脉，以及数不清的兽潮，也都被神光染成了这种颜色。
安静持续了数息时间，然后……所有生物同时发出了极为狂暴的吼声，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奔跑了起来，向着某一个地方。
大地狂颤了起来，一道道恐怖裂缝飞速出现。
天空的正中心，突然有一道金光落像，刚好落在一座完好的山巅顶上，随即快速变大，顷刻间便成了一根擎天巨柱，矗立于天地间。
耀眼的光芒顿时绽放出来，瞬间便照耀了整个无尽山脉，清晰得甚至能够看见万丈霞光锋利的尖。
确实很锋利，因为霞光所指之处，草木皆化为飞灰！
霞光飞速蔓延，向四周推进，几个眨眼间便追上了无数奔逃的兽。
被霞光追上的毒虫猛兽没有被化成飞灰，只是瞬间停了下来，随即整齐划一的转过头，面朝那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任由霞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很惬意。
它们眼中疯狂凶戾的光芒快速柔和了下来，仿佛这些神光一样的霞光，正在融化它们作为野兽的凶性。
很快，它们的凶狠气焰便完全消散，紧接着……开始了极为快速地生长。
确切说，是在飞速转化成人形！
天空中的金色云层开始旋转了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漩涡的中心也开始出现了一个静止的小点。
金色小点飞速变大，顷刻间便占据了半个天空。
是一个刻满了玄奥图案的平台，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台。
平台上有穿着米色僧袍的人分散盘坐，足足有三百人。
三百降魔僧！
紧接着，有渺渺经声从天际传彻下来，霎时间，无尽山脉仿佛变成了传说中无比神圣的神山。
飞速转化人形的无数兽潮，在木鱼经声响彻天地的瞬间，便降缓了恐怖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就在这时，山脉某一个地方有雪亮银光冲天而起，不断向周围蔓延，同时响起了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
奔腾在最前方，还未被万丈霞光追上的兽潮，更加疯狂的奔跑了起来。
巨龙在咆哮，经声在回荡，飓风在肆虐，万兽在奔腾，大地在颤抖！
…………
…………
世间三位至强者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金色云层之上。观主的剑在飞舞，青光剑影铺满了整片天空，不断形成万丈庞大的剑浪，源源不绝的席卷向遥远的天边。
在那遥远的天边，圣徒虚空而坐，全身绽放着极为耀眼的金光。
金光并不散乱，而是隐隐形成一尊万丈高大的神像，将他笼罩其中。
他的念珠已经分散开来，化成一百座极为庞大，爬满金色纹路的黑色山岳，组成一条极为恐怖的神鞭，正在不断扭曲飞舞着抽打在剑浪的尖。
两者交碰处，有着一片极为庞大，极为纯粹的黑色区域，是空气被撕裂后的黑洞。
神鞭无法越过这片黑色区域，万丈剑浪也没有任何一道，能够冲破神鞭的封锁，攻向盘坐天边的圣徒。
苦行僧忽然出现在黑洞之中，距离神鞭剑浪的碰撞处很近，他全身披着一层洁白如玉的圣洁光辉，垂首沉默不言。
黑洞被他的眼睛生生看穿，金色的云层也被他看穿，所以他既看见了那个浮于空中的仙台，也看见了地面不断转变成人的兽潮，更看见了山脉某个地方的那团白光，以及白光之中的人。
他不会和圣徒站到同一边，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者都因为他是苦行僧。
所以他还没有加入两人的战斗，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情。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天边那道万丈神像说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金色神像缓缓张开了嘴，宛若神明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是你们要的结果，我从来没想这样。”
圣徒通过神像发出来的声音，显得无比悲天悯人，但……苦行僧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他之听出了冷漠。
或许所有人悲天悯人其实都是冷漠。
心里装着世间所有人，所以便会对一些人冷漠，这就是悲悯的本质。
他沉默片刻，又说道：“原来是我们把你逼到这一步的？”
万丈剑浪骤然变得更加汹涌了起来，原本青光缭绕的浪潮，突然多了一层极为深邃的黑色，是空间大面积被击碎的后果。
或许是观主的攻势很凌厉，不得不全神反击，圣徒没有说话。
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响传出来，有的只是什么东西轻轻拍打在海面上的轻微声响，仿佛这本来就不是两名绝世强者在对战，而是海鸥轻轻拍打着平静的海面。
等待片刻也没有得到回应，苦行僧的神情也渐渐变得肃然了下来，然后漠然看向天边的庞大神像，说道：“那便再逼你一次，也是你把我们逼成这样的，是你把他们逼成这样的。”
话落，恐怖的黑洞中，便亮起了洁白温和的晶莹光芒，不断向两边蔓延过去，苦行僧也渐渐消失于黑洞之中。
天命神灵师的灵魂领域！
…………
…………
漫天雪光闪耀中，小白缓缓盘旋着升空而起，这一刻，它的身形变大了很多，足足有十余丈粗，数百丈长，头上长出了两只长长的鹿角，覆下也冒出了五只巨爪。
这一刻，它不再貌似神龙，而是真的变成了龙。
雪亮银光不断向周边蔓延的同时，它也在接连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抵御着那些木鱼经声的侵略。
不多时，它便盘旋到了与远处的仙台持平的高度，然后停了下来，庞大身躯静静悬浮空中，冷漠看着仙台，看着仙台上的人。
龙原本就是上古时期守护人类的神兽之首，所以这一刻化身为龙的它，足够资格藐视一切生灵。
无数兽潮在进入它的领域后，便冷静了下来。
漫天雪光闪耀中，小白缓缓盘旋着升空而起，这一刻，它的身形变大了很多，足足有十余丈粗，数百丈长，头上长出了两只长长的鹿角，覆下也冒出了五只巨爪。
这一刻，它不再貌似神龙，而是真的变成了龙。
雪亮银光不断向周边蔓延的同时，它也在接连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抵御着那些木鱼经声的侵略。
不多时，它便盘旋到了与远处的仙台持平的高度，然后停了下来，庞大身躯静静悬浮空中，冷漠看着仙台，看着仙台上的人。
龙原本就是上古时期守护人类的神兽之首，所以这一刻化身为龙的它，足够资格藐视一切生灵。
无数兽潮在进入它的领域后，便冷静了下来。
漫天雪光闪耀中，小白缓缓盘旋着升空而起，这一刻，它的身形变大了很多，足足有十余丈粗，数百丈长，头上长出了两只长长的鹿角，覆下也冒出了五只巨爪。
这一刻，它不再貌似神龙，而是真的变成了龙。
雪亮银光不断向周边蔓延的同时，它也在接连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抵御着那些木鱼经声的侵略。
不多时，它便盘旋到了与远处的仙台持平的高度，然后停了下来，庞大身躯静静悬浮空中，冷漠看着仙台，看着仙台上的人。
龙原本就是上古时期守护人类的神兽之首，所以这一刻化身为龙的它，足够资格藐视一切生灵。
无数兽潮在进入它的领域后，便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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