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颗蛋 十四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颗蛋（十四）
是冲动？还是愤怒？或者是悲愤？
苦行僧没有细想，因为无论这是什么情绪，他认为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心里。[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于是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还好，他们的表现都挺好。无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至少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片刻后，陈曼曼恳切说道：“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苏二蛋也说道：“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苦行僧与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道：“会很辛苦，而且……会很危险。”
两人再次说道：“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苦行僧看着两人笑了笑，微叹说道：“其实你们想来也已经知道，帮你们找到知命……我是有私心的，这样不仅辛苦危险，而且也有一些弊端。”
“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两人依旧还是这句话，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苦行僧没有再立即说话，片刻后轻声说道：“说说吧。”
两人没有说。
苦行僧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那种把什么都挂在嘴边说的人，但……说说也没事的，往后他总该知道，你们为他们做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陈曼曼说道：“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一个是师弟，一个是师妹。”
“还有呢？”苦行僧问道。
陈曼曼摇头，表示没了。
苦行僧又看向苏二蛋问道：“你呢？不许和他说一样的话。”
苏二蛋怔了怔，他确实想跟着大师兄这么说来着，但，既然苦行僧已经这么说，他便不能再跟着重复，所以想了想后，他低声说道：“他们……很可怜。”
“还有呢？”苦行僧说道：“你别告诉我这就没了。”
苏二蛋挠了挠头，说道：“前辈，其实这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是我们的师弟师妹，不管师妹是什么，这一点始终都不会改变，共进共退，是师父一再对我们的教诲，所以，既然有能保护师弟师妹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放弃。”
苦行僧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的师父，真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苏二蛋点了点头。
苦行僧再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你们当中有人叛出师门，或者说……你们的师父对其中某一个人不好，那你们还会共进退吗？”
两人惘然了一下，随即身体一震，神情凝重严肃。
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是啊。师父是教导过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抱成一团共进退，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呢？那时究竟该怎么做？
良久后，陈曼曼说道：“前辈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
苦行僧说道：“我是说如果。”
陈曼曼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没有如果。”
“我是说……如果是真的呢？”
陈曼曼没有再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苏二蛋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选择起来太过艰难的问题，苦行僧当下也没真正想让他们选择，看着他们愈发严肃的神情，他笑着说道：“回正题吧。你们愿意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师父的教诲？”
两人神情松了松，沉默片刻后一起摇头。
“那就好。”苦行僧笑了笑，说道：“时间再紧迫，咱们也不缺这么一会儿，先把那个故事听完吧，我们没道理不听。”
…………
…………
易川吼累了，嗓子彻底沙哑了，人……也彻底失魂了。
喉咙火辣辣的疼，像是有烈火在燃烧，所以他不能，也没有力气再发出先前那样的嘶吼，只能疲惫至极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原本平整紧实，此时却被磕出了一个浅坑的泥地发呆。
他的双臂也同样无力的垂在地上，双肩高高肿起，额头满是沾着血迹的泥土，同样肿了一大块。但他不疼，确切的说……是他感觉不到疼。
西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渐渐减弱。她也累了，这样的情绪崩溃，对她来说不仅很危险，而且对心身的伤害也很大。
她的脸很苍白，瘫坐在他的对面，瘦弱身躯不断颤抖着——如果以前她变成这样，他一定会很心疼很焦急，会放下所有事情来关心她，可是现在没有。
现在是她在心疼他。
沉寂无声不知多久后，她手撑着地面往易川挪去，然后捧起他血迹斑斑的脸，说道：“不要这样了，好吗？”
易川茫然空洞的眼睛恢复了几分神智，静静看着她，随即轻晃着脑袋，将脸贴在她的掌心来回游移，哽咽说道：“我真的好害怕……”
“可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你这样，我会好担心。”西西强忍住泪水说道：“我叫他们来帮你把手接上，好吗？”
易川呆滞摇着头，说道：“它……是来带你走的吗？”
西西掏出手绢，一边小心轻柔替他擦着脸上的泥血，一边说道：“小白不是来带我走的，它是来帮我们的。”
“真的吗？”易川问道。
“当然是真的。”西西努力笑了笑，她还想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她觉得自己还是骗了他很多。
易川看着她说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离开好不好？”
西西凄然一笑。
易川声线颤抖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到迫不得已，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结果之前，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放弃。”
西西微惘，随即恢复清明，这样的要求并不高，而且她也没想过不进行反抗，她揉着他的脸说道：“我答应你，不到最后时刻不放弃。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易川点头道：“我会拼命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西西摇头道：“你得好好活着。”
易川咬了咬唇，说道：“我会拼命让我们都好好活着。”
西西又愣了愣，随即笑说道：“傻的，谁告诉你我会死了？”
易川顿时变得有些喜悦，略微激动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西西想了想，说道：“没有人会杀我，也没有人能杀得死我，如果我自己不愿意死的话。”
她没有骗人，她确实不会死，但她没有告诉易川，那比死还更加煎熬。
“所以，你得答应我好好活着，不然你要是死了，我也就跟着死了。”
只要不会死，那便什么都还有希望，有念想，易川沉默片刻，颤抖着点头道：“我答应你，不管再难都好好活着，但你也是。”
西西笑着点头。
她知道最艰难的时候总算过去了，尽管没达到她想象中的程度，但……至少她可以放心了。
沉默片刻后，易川凝视着她说道：“我想抱你。”
西西有些无奈道：“可是你的手……我叫柳星师叔来帮你接上？”
易川摇头道：“你帮我接右手，左手我就可以自己接。”
西西怔了怔，犹豫说道：“我……不会这个，而且我也看不见，会弄疼你的。”
“我不怕疼。”易川认真说道。
西西笑了，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她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时候，确切说……这是害怕，是害羞。
“那我要是弄疼你了，你不许叫。”她说道。
易川点头。
然后她便小心翼翼握起了他的手臂。
易川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没有出声。
西西犹豫了一下，然后异常小心的开始轻微摇晃起来。
易川的脸没有再抽搐。
这些年来，他每次受伤都是她在帮着上药。所以一旦开始治伤的过程，西西就会很小心很仔细，他也会尽最大努力克制住痛苦，甚至连脸色都很少会变，因为即便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得到。
两人都已经很习惯了这种习惯。
———（新春愉快啊，作揖，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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