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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只羊腿 又


  矫情的人不止易川一个,事实上,除了西西以及苦行僧,还有柳星三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很矫情。在他再一次从地狱里爬出来,阳光明媚的这一天。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明理明冲两位长老。

  与陈曼曼几人一个样,两人其实很清楚,已达天命的神灵师苦行僧,把易川“骗”成他的弟子,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道门不仅没有什么损失,甚至无形中还多了一个极强的助力。所以他们理应高兴,但……就是一下子高兴不起来。

  由此可以看出,矫情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分大小不分老幼的。

  不过两个老家伙虽说心里郁闷,但这种情绪来去都很快。所以当易川在吴三省的解说开导下,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心里对一行人的歉疚散去,转为欣慰欣喜,四人一道往回走时,两人已经再一次回来,正若无其事的和苦行僧说这话。

  苦行僧是一个极其大度的人,当然不会计较这一伙人的矫情。对他来说,有徒儿,有酒肉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回到篝火旁,看着那只被自己扔在地上,散发着浓浓一股怪味的羊腿,易川再次皱眉,心想这样的东西,先前我怎么能吃得那么欢,半点都没有发现奇怪?

  当然他不知道,这只羊腿被苦行僧动过手脚。只是遮掩一下怪味而已,这样的事情对于境界高深的苦行僧来说,实在不是个事情——更何况,这本身就是一只来历不明,浑身充满神奇的……羊腿。

  将隐隐翻腾的胃安抚下来,易川又沉默盯着吃酒喝肉和两位长老闲瞎扯的苦行僧看了半晌,才微垂着头低声道:“我能不能说,这是你,是你们故意骗我的,所以不算?”

  苦行僧咕噜猛灌了两口酒,伸出那令人作呕的手剔了剔令人作呕的牙,打着酒嗝道:“过程是次要的,结果才是重要的,所以……自然不能不算。”

  易川说道:“有时候过程也是很重要的。”

  “比如?”苦行僧问道。

  “比如审问犯人的时候,如果真的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那么便很有可能是屈打成招,这样滥用私刑冤枉好人得来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易川认真说道。

  “你是在把你自己比作犯人?还是想说你很冤屈?还是想说我便是那滥用私刑强买强卖的恶人?小子……做我徒儿就真的很冤很惨吗?”

  苦行僧翻着白眼一连问几声,然后说道:“说吧,我知道你小子已经发现跟我混是件好事了,之所以还这么……矫情,无非就是想谈谈条件而已。你说吧,只要不是很过分,我应该都会依你。”

  这世上似乎很多有本事的人都很自恋,苦行僧如此,明冲老家伙如此,吴三省也是如此,实际上陈曼曼几人也是如此,只是没有表现得如此露骨而已。当然易川自己也是一个自恋的人,所以他没有什么意见,脱口而出道:“首先,我不要和你一样邋里邋遢,如果做你的徒弟就得和你一样不修边幅不讲卫生……我宁愿把肠胃掏出来洗一遍都不认这事。”

  之所以把这个摆在前边,自然是因为先前吴三省告诉他的事情当中,也包括大师兄不能洗澡换衣服——这些年他穿得虽然很朴素,甚至是寒酸,但一直很干净,把自己弄成恶臭乞丐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所以这事很重要。

  苦行僧笑着说道:“这个我不干涉你。”

  易川心里一喜,就要点头。

  “但你也不能干涉我,更不能和那个小家伙一样成天到晚嫌我脏什么的。”苦行僧笑着指了指他身后,说道。

  陈曼曼正和莫末苏二蛋两人朝火堆这边走,听得这话,他不由一愣,随即苦笑。

  易川眉头微蹙,随即点头。

  “还有呢?”苦行僧问道。

  易川踌躇了一下,说道:“还有就是……既然你不会要我脱离道门,那我就还是道门的弟子,这么一来我就有两个师父,无论何时我们也不能坏了先来后到的理,所以……我只能叫你二师父。”

  停着想了想,他微微苦笑道:“说起来有些恼人,做了这么久的大弟子,我竟然还从未见过师父他老人家,更没有机会向他敬上一杯茶。所以,按照前面的理,既然我还没正式拜见师父,现在自然也不能先拜你,因为那样会坏了规矩……”

  很没道理,似乎又很有道理。

  好在苦行僧明显不是古板不化的人,对这些在很多人看来很重要的规矩也不甚在意,剔着牙齿想了想后道:“没什么问题。只是……叫二师父这个我不干,凭什么我要当老二,你也不嫌绕口?我敢说将来你遇上那家伙,开口就大师父的话,肯定会挨一顿揍,所以其实我是在为你好。”

  易川也没有太过死板,谈嘛,各自让步自然少不了,能这样他就已经很满意,所以自然不会再坚持,点头说道:“就按您说的办。只是,往后您两位师父都在的话,就得这么叫了,免得到时候分不清人。”

  说到这儿,他的称呼也由“你”换成了“您”,表示尊敬。

  果然不愧是注定的师徒,习性有些相似,都很痛快。苦行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道:“还有呢?”

  易川挠头笑道:“暂时没了。”

  苦行僧蹙眉道:“为什么是暂时没了,而不是没了?”

  易川答道:“因为弟子暂时还没想到别的。对了,还有一条,就是您必须得答应弟子一个条件,当作是您给的礼物。这个条件就是给弟子三次达成愿望的机会,往后若弟子用出机会,许下愿望时……您不能拒绝,也不能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诿……”

  一行人很吃惊,望着口若悬河的易川沉默无语。哪有拜个师还带向师父提出这样那样条件的?这哪里像是在拜师,明明就是师父在死乞白赖的收徒弟。

  事实上……还真是师父在主动收徒弟,而且严格说起来是骗徒弟。

  苦行僧蹙着脏兮兮的眉想了一会儿,略有不满道:“小子你胃口真的很大,别的都好说,就这三个空白愿望,你要为师怎么答应?还不能拒绝推诿?若是往后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了,是不是为师也得去给你弄下来?”

  易川挠头讪讪道:“弟子当然不会这么……无聊,提出的愿望要求,一定在您实力可达的范围内。”

  苦行僧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愿望不能让为师去冒天下之大不韪,伤天害理的事情为师有能力干,但绝对不能去干。”

  易川点头说道:“成!”

  短暂的沉默后。

  “徒儿啊。”

  “嗯?”

  “你应该说徒儿在,或者弟子在,而不是反问“嗯?”

  “好吧。”

  “徒儿啊。”

  “……弟子在。”

  “去给为师再拿只鸡,再舀二斤酒来,记得先把骨头剔掉,哦对,先给为师把这鸭骨头剔咯。”

  “为何要剔骨头?您不是吃得好好的吗?”

  “为师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了。”

  “……”

  很显然,这极有可能是很多年以来,最随意,最奇葩,最不讲究的一次拜师。在不可多见的奇葩骗局中进行,又在不可多见的奇葩方式下一锤定音:当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易川,沾了一手泥泞柴灰起身,微锁着眉头捧着苦行僧没啃完的卤鸭,翻过来覆过去的小心翼翼把骨头全部用手弄出来,再双手捧还时,一老一小的师徒名分便彻底敲定。

  事已成,无论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已经无法改变,所以一行人自然选择了高兴。

  何况这事本来就很值得高兴,不是吗?

  美酒佳肴早已备好,只是在苦行僧暗示下藏得很好,没有端出来而已。既然事已定,那便自然不用再放着,所以大鱼大肉很快便端了上来,一行人围着烧得正旺的火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除了两个老家伙谨守清规,不沾酒肉之外,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推杯问盏,肆意欢笑,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无人理会的火堆渐小渐熄才接近尾声。

  两个老家伙历来不和几个年轻弟子住一块,所以便和往常一样回了那处湖畔。苦行僧也不需要睡棚子,让几人不用管他之后,便意犹未尽的提着两只烧鸡,以及一大壶酒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夜色,也不知是要去哪个山坡下继续独饮。

  他并没有拿那只烤羊腿,但奇怪的是,羊腿却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当然喝得头晕眼花的一行人没有在意这个很小的小事,不胜酒力酩酊大醉的易川更没有在意——既然使命已经完成,它的主人都已经不要,谁又会在意它去了哪儿。

  昏昏欲睡,昏昏欲吐中,易川迳直一头冲进了一间干净暖和的棚,把自己狠狠扔进柔软的被子当中,呼呼大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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