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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做媒


  

  春暖花开,百事待兴。

  这一日,我受召入宫。陪着贵妃姑姑聊了许久,又逛了御花园,才等到她将玉敏公主打发下去,宫女太监也都退在十步开外,我知道,也就是要进入正题了。

  “瑶瑶,”贵妃姑姑唤我,温软如风,“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虽得了皇上恩宠,可凡事有利有弊,遇事总没个妥当的人商量,总难免要劳动你们。”

  “姑姑说的哪里话,莫说我喜欢和姑姑说话,就是论起亲疏来,我们是您的娘家人,您有事不同我们商量同谁商量去?”

  贵妃姑姑欣慰地点头,道,“往常有事,我都是同嫂嫂商量,可你也知道,嫂嫂性子好,却没多大主意,凡事都要同哥哥商量,所以一来一回就不方便了。如今有了你,又是我真心喜欢的,有时候,我都不禁想是不是我前世修了善因,所以上天才派了你来,来圆我的善果。”

  听她说得如此虔诚,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只笑着摇头,问道,“不知姑姑找我有什么事?”

  “是为了玉敏。”贵妃姑姑道,又叹了一口气,“先是因为安安,后又因了皇上身体不适,我竟是许久不曾关心玉敏了。要不是皇上提醒,我倒真是望了此事,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间,玉敏竟也有十四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我一愣,想到玉敏公主平时温温软软的,和贵妃姑姑生得像性子也像,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因为保养得好,所以看起来竟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娇艳可人,但一想到她嫁人,还是觉得太早了。我正想反驳,可旋即又想到这是皇上的意思,看样子,皇上是将我之前的话听进去了,在慢慢地做安排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早一些给玉敏公主安排婚事,让她有个依靠,倒也不是坏事。

  “不知皇上和姑姑是什么想法?”我问。

  “我看了京城未成家的世家公子花名册,对你的侄子倒是挺看好的。”

  “允桢?”我一怔,想到允桢虽是我的侄子,可年纪却只比我小一点,如今也有十四了,和玉敏公主倒也相当,虽然心里觉得怪怪的,倒也一时想不到不妥之处。

  “是啊。我看那孩子相貌好又品学兼优,实在不错。”贵妃姑姑笑着夸耀,又突然转口道,“只是皇上却说玉敏和宝儿是表亲,而允桢又是你侄子,这样就乱了辈分,所以让我另选别人。”

  皇上的话也不无道理,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皇上可有中意的人?”

  “皇上看中了文昌候。皇上说,文昌候家世好,且为人稳重又有责任感,将玉敏交给他,不论如何玉敏也不会受委屈。”说完,贵妃姑姑兀自笑了,打趣道,“都说天家不知百姓情,可你看皇上,竟还担心起玉敏嫁人了会受委屈,你说玉敏好歹是大齐的公主,又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女儿,谁敢委屈她?可见得,做父亲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惊讶得不行,可面上还是附和着贵妃姑姑笑着。皇上不愿将玉敏嫁给允桢是介意乱了辈分是假,他看中了文翊有责任感却是真。他是怕一旦他有个万一,文翊会因为责任感而保护玉敏,让玉敏不受委屈。贵妃姑姑分析得不对,可她看到的却是对的,皇上却是同一般的父亲没什么两样,都有一颗慈父的心,而且,皇上将自己的病情竟一点也没对贵妃姑姑透露,可见得他是真的爱贵妃姑姑的。

  不过,文翊真的靠得住吗?而且,他都已经有了秦静珊,那秦静珊不是好相与的人,又早一步进门……

  “姑姑,皇上也是为了玉敏好,可是,文昌候不是已经娶了平妻了吗?”

  “我也是这么说。”贵妃姑姑点头,“可皇上说,虽娶了平妻,可文昌候还是难得的人选,整个京城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我咬唇,想着整个京城还有哪些人合适,皇室,世家,官员,配得上玉敏的且又靠得住的……突然想到一个温润出世的身形,不禁眼前一亮,抬头对着贵妃姑姑道,“姑姑,你见过张侍郎吗?就是张丞相之子张宛之,原来的京城四公子之首!”

  贵妃姑姑张着红润地小嘴,惊道,“你是说太子妃兄长?”

  “是啊!”我点头,又接着分析道,“张宛之人品相貌比那文昌候只好不差,也只比文昌候大一两岁,他虽然娶了亲,可前妻已丧多年,如今却是一人独居,玉敏若是嫁了他,虽是填房,可后院却只玉敏一人,想必比那有个平妻的文昌候要合适多了。姑姑是女人,自然懂得这其中利害。”

  贵妃姑姑点头,喃喃道,“你说得不错,我也是头疼文昌候的那个平妻,若是换了张宛之,自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只是,那张宛之比玉敏大了那么多,且皇上那里——”

  “张宛之也只比文昌候大一两岁而已,而且论起责任感和家世,张宛之也是不差文昌候半分。”我打断贵妃姑姑,“若皇上能看中文昌候,瑶瑶相信皇上定然也会中意张宛之。只是因为张宛之已娶过亲,不在花名册上,皇上一时没想到而已。姑姑不妨和皇上提一下。”

  我的想法是,张宛之为人稳重踏实,且又是太子妃的兄长,若是玉敏嫁了她,不管以后皇后和太子如何打压贵妃姑姑,张宛之定然能够保护玉敏。

  “好吧,那我就和皇上提一提。”

  和贵妃姑姑又商量了一番,这才将事情确定下来,我出了宫,只在家里等消息。本以为还要过几日,不料第二日宫里就传来消息,说皇上同意此举,且玉敏公主自己也是满意的。我不禁连连惊叹,想是那张宛之经常在宫里出入,玉敏公主也是见过他的。只是她年纪那么小,且又是柔软性子,虽在熟人面前有些娇蛮,可面对不熟的人却是温婉大方的,却想不到她竟也在什么时候对张宛之生了涟漪之心。

  真真叫人吃惊!

  可我来不及吃惊便又头疼起来,因为同这个消息一同出宫的,还有贵妃娘娘的吩咐,那就是让我去探张宛之的话。本来皇上是要直接下旨的,可玉敏公主执意不肯,非要让贵妃姑姑想办法私下探探张宛之的口风,得了张宛之点头,才肯让皇上下旨。我不禁佩服玉敏公主小小年纪就如此有主意,可又因得了这样的差事而有些埋怨——要知道,虽然张宛之的妹妹是我的三嫂,可我见张宛之也就两面,虽然能唤他一声哥哥,可终究不是亲的。

  不过,玉敏公主的事情,还是要我出马。且不说我和她的关系,就说此事知晓的人不多,不能让皇上和贵妃姑姑开这个口,又要保密,所以,唉,这个媒婆,就是非我不可呀!

  想了又想,又和公公通了气,便在谢宝儿束修的前一日向张府下了拜帖,第二日如约出发。

  我是有意选在谢宝儿的束修之日,其一是他们同朝为官,谢宝儿束修,那张宛之自然也不用署事了,其二,拜帖是用的谢宝儿的名字,拜访张宛之,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和张宛之面对面的谈了,也不怕因为避嫌而见不到他本人,办不成事。

  果然,张宛之等在家里,等我们到了,又亲自出府迎接,一番叙旧,他和谢宝儿去了书房,而我则跟着三嫂到了三嫂闺房。和三嫂絮絮叨叨聊着家常,我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先跟三嫂探探口风,就听到一个女童的哭声自外面传进来,由远及近。

  “定是妙怡又闹了!”三嫂道,又站起身往外走,她见我也跟了去,就一面走一面说,“妙怡自小就没了娘亲,难免娇惯一些,可哥哥事多,难免会疏忽她,她便想着法子变出些事情来,想引起我们注意。”

  我连连点头,想到没娘的孩子……看到散着头发哭着往我们这里跑的妙怡,便也心生怜爱之情。

  “三小姐,小小姐又不肯梳头了!”妙怡身后的老妈妈追着妙怡,看到我和三嫂便止了步,解释道。

  三嫂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下去,有蹲身看着哭成小泪人的妙怡,笑道,“怎么又不肯梳头了?不是跟你说今天瑶姑姑要来,让你早些起来的吗?”

  “妈妈梳头好疼,我不要妈妈给我梳!”妙怡抽抽搭搭的,鼻子冻得红红的,嘴唇也是红红的,煞是可人。

  “原来是不想妈妈给你梳,”我笑了,看了三嫂一眼便拉起妙怡往屋里走,道,“那瑶姑姑给妙怡梳好不好?瑶姑姑一定给妙怡梳一个好看的发式!”

  来到屋子里,妙怡虽还在抽噎,可还是答了好,异常乖巧地任由我动作。以前我在家时也给可儿梳过头,所以这事倒也手到擒来。想着,便给妙怡梳了两个童子髻,下面各留一缕头发,编成小辫子垂在胸前,又用彩带随手编了一个蝴蝶结别在右髻旁,不一会,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就出现在铜镜中,就连妙怡看了也瞪大了眼睛,忘了哭泣。

  “还是你瑶姑姑手巧!”三嫂夸耀道,又点了点妙怡小鼻子,“这下不哭了吧?还不谢谢瑶姑姑?”

  “谢谢瑶姑姑!”妙怡咯咯笑,又堵嘴道,“要是瑶姑姑能做我娘就好了,这样就能天天给我梳头了!”

  闻言,我和三嫂都笑了,我嗔了妙怡一眼,唬道,“你这个小坏蛋,还想要姑姑给你梳一辈子头不成?”

  妙怡又咯咯地笑,三嫂听了倒是叹气道,“唉,要是二哥能早些找一个贤内助,妙怡也不至于这么可怜,以后我出门时——”三嫂见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便马上住了口,脸上立马红了起来。

  我笑了笑,却也没趁机取笑她,顿了顿道,“那怎么就不给二哥再找一个呢?是伯父不同意,还是说,二哥与二嫂感情笃厚二哥不愿再娶?”后一个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说张宛之一心要为他先妻守着,那我们再撮合,玉敏公主再情深,也是惘然。

  “二哥与二嫂确实感情好。”三嫂点头,又道,“不过,不瞒你说,二哥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再娶的。只是二哥一向性子温和,甚少与异□□往,上门来提亲的二哥又都没看上,而且,二哥也怕新嫂子对妙怡……”

  三嫂没再说下去,我却心里了然,想了想,又开玩笑道,“二哥自己不去找,那姐姐怎么也不去帮着搜罗一些人选,别不是姐姐找的二哥都不喜欢?”

  “呵呵,”三嫂笑,“我也头疼这事,可终究没得合适的人选,若是瑶瑶以后碰到相当的,一定记得给二哥说说!”

  “那好哇!以后我看到合适的人选,是先和姐姐说,还是和二哥自己说?”

  “自然要和二哥说的。你不知道,二哥看着温和,其实骨子里却倔强得很,若他不是自己愿意,任谁也不能勉强他。”

  我心里有了数,便和三嫂插开了话题。一时聊到日上中天,前厅传饭,因都是年轻人,所以午膳大家就吃在一处。谢宝儿和张宛之相谈甚欢,我和三嫂时而玩笑几句,时而逗逗妙怡,倒也一派欢乐。

  一时酒过饭足,谢宝儿得我的眼色便慢慢绕进了我们想谈的话题,由妙怡的可爱谈到妙怡的成长,又由妙怡的成长谈到张宛之的续娶,话过几旬,我和谢宝儿还有略有领会的三嫂都委婉督促张宛之,可他这个主角却突然沉默了。

  张宛之兀自喝了一口酒,妙怡正好又闹困,三嫂便只好先送她回房,一时饭厅里就只剩下张宛之,我和谢宝儿。

  “二哥,”我见张宛之依旧不肯松口,便觉得不下一记猛药必不能成事,也就突然认真地叫了张宛之一句,见他看向我,顿了顿,索性直接开口道,“不瞒二哥,此次我和宝儿登门拜访,乃是受人所托!”

  张宛之看了我一眼,似有些了然又似有些想不明白,也不开口,只等着我说下去。

  “我们有一个朋友,曾与二哥有数面之缘,又一直听闻二哥品性高洁,便暗生仰慕之心。可那位朋友又自觉与二哥相距甚远,实难结为佳偶。不过她用情甚深,不能自拔,几番挣扎,这才托我来说。”我心里按照猜想的情况胡诌,悄悄偷看了谢宝儿一眼,见他对我点头,便说得更加起劲,“二哥必能猜到,身为一个贵族女子,能为情如此,可见她对二哥的情意和用心,希望二哥能慎重考虑!”

  “她——”张宛之呐呐不能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谢宝儿,终究将心中的问题咽了下去。

  “她就是玉敏公主!”知道张宛之无法问出口,我就干脆直接告诉他。

  果然,张宛之听了竟惊得连退数步,一连可不置信,可扶着后面的椅背时,又事想到什么事情一般,眸光凝聚,好一会,才抬头看向我,却在张口的瞬间眸光暗了下去,“我与玉敏……公主相距太远,这——”

  “二哥此言差异!”谢宝儿道,“男儿在世,平生志愿无非两件,其一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二是娶自己想娶的人。玉敏是真心爱慕二哥,若二哥也心仪于她,你两同心协力,我们也在一旁相帮,哪里还有什么相距太远的说法!”

  我也附和,“是啊,二哥并不是懵懂少年,对于情缘一事,想必应该比我们更有体悟。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一层纸的距离,可若你不捅破这层纸,就永远看不到真正有多远!”

  “可我——”

  “二哥不必这么急着答复我们!”谢宝儿忙制止住张宛之,道,“之前你不是问我要春兰还是寒兰吗?我们等你三天,三日后,若你送去寒兰,我们就当你拒绝,若是你送去春兰,我们就当你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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