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下
唐霖慢慢地躺倒在地上。经历这样一场苦战之后，这么稍微躺一会，可以让他的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不多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黄头发的双脚。
“你已经恢复了？”
唐霖没有站起来，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问道，心里在感叹念能力者的恢复力。虽然在“治伤”一项上他是快一些，但要恢复体力和精神，他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黄头发。
黄头发点点头，在唐霖身边坐下来，将手里的东西在面前的地上铺开。唐霖稍微支起身子，发觉那是一堆破成布块的衣物——焚书夫人的衣服。黄头发在里面翻翻捡捡，找出号码牌来。
“居然没丢。”唐霖说。
“那时候她已经没有理性了吧，我本以为她会顺手把号码牌也毁掉的。”
黄头发说着，将翻出来的另一件东西交给唐霖。唐霖接过来看看，那是一只和鸽子蛋差不多大，但色泽近乎木质的不知什么生物的蛋。唐霖点点头，将它装起来，接着问道：
“那对她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坏处吧。”黄头发说着，小心地收好号码牌，“你最后对她干了什么？”
“只是一个弱点罢了。”唐霖叹口气，“她最大的弱点，只不过刚好能够被我利用。若她没有将妖力解封的话，我可能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
妖力解封。最初，唐霖也以为，焚书夫人的隐藏实力是某种妖力系的能力，而解封是为了将那实力完全展现出来。
不过，仔细一想，第一，根本不需要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封印起来。主神提供的大多数能力都很安全，基本不存在“这力量过于强大……”之类的情况。第二，焚书夫人也没必要给自己强化两种完全不同的超自然能量。而事实上，在后来的战斗中，除了伤势自愈和身体自主移动，并没看出妖力的存在，为焚书夫人增加了什么特别的优势。真正带来威胁的，还是她强大的魔力与法术。
然而，在命中焚书夫人之后，唐霖才明白焚书夫人体内的妖力是什么样的存在，也因此明白了妖力解封这一行为的意义。
焚书夫人体内的“妖力”，是另一个户愚吕兄妖力体质强化能力者埋藏在她体内的“控制机关”。就像唐霖利用妖力体质自己发展出了一系列肉体武器化能力一样，那个不知名的“同道”，大概是发展出了一套肉体植入、改造和控制能力吧。现在，焚书夫人体内的机关与原主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可能是因为焚书夫人的上一次死亡，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死了——但她体内的那部分妖力还活着。不但如此，那种妖力完全不受支配地与她自己的身体细胞产生了融合，可以无视宿主意志地产生自愈力和部分活动。因此，焚书夫人才会想办法封印它，而那个封印要付出大量的魔力，甚至天人境界的降关，作为代价。所以在需要全力全开的时候，才不得不解开封印。
也许正因如此，焚书夫人才会迁怒于唐霖，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如果没有办法恢复妖力封印的话，可能她就会被得像虹村兄弟的老爸一样，被迪奥的肉芽同化变成神智不清的怪物吧。”
唐霖将这种事向黄头发大概解释了一下。黄头发笑着说“不知道该算幸运还是倒楣呢”，然后问道：
“你接下来怎么办？虽然你的回复力很强，但［消耗］到这种程度的话，没个几天的时间也休养不过来吧？”
“是啊，和念能力相反的类型，虽说是强恢复能力，却是爆发型呢。”唐霖叹口气，坐直身子，“接下来我想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被丽萨找到，就把卡片给她好了。”
“这么消极？”
“不是消极，而是理性。”唐霖笑笑，“直到这一场结束为止，我可能都没办法恢复完整战力了。好在你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没有吧？”
“是没有。不过你要躲在哪里？”
“跟我来吧。”
唐霖说罢，懒洋洋地站起来，稍微修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黄头发虽然心里疑惑，但也跟了上去。
两人脚程都快，走不多时，便已穿过树林。往前不远，土地就被生生截断，从树林边缘蔓延过来的绿草换为斑斑块块的苔藓，泥土变成牙立的礁岩，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断层。从礁岩看出去，下面的水大概就有两三米深，水花轻轻扑击在礁岩上，有节奏地制造出白花花的泡沫。唐霖吐了口气，向下看去，说：“这里的水透明度不太高，正好藏身。”
“你是说海水里吗……”
黄头发的神色看起来有挺深的担忧。唐霖无所谓地摆摆手说：
“没事，用蜡和变色光伪装一下就好，我想借这个机会修行一下。”
“哦……”
虽然这么说着，但黄头发的担忧之色还是没有消失。唐霖向他点点头，小心地向礁岩下的水面迈出一步。
噗通。
就像有意跳水一样，唐霖坠了下去，只溅起很小的水花。黄头发探头去看，唐霖像块石头一样笔直地深了下去，看不清了。
“……真的没问题吗。”
黄头发像是要问人，又像是要自言自语。而水下看起来已经没了动静。
“……”
沉默地等待了两分钟。
“……应该还死不了吧？这种程度，就算是普通人也还有救吧。”
一面说着，他一面将头发展开，编成触手状，又结成网，准备探下水去。就在这时，只听咕嘟一声，一件东西刺破水面，飞落在突出的石角上，牢牢抓住。那是唐霖的右手，腕下像火箭飞拳一样连结着黑色的刀索。那第刀索慢慢盘绕、收紧，最后终于把像死人一样的唐霖的身体拖出水面。
“我就说这样不行吧……”黄头发小声说。
唐霖则“呼哈”地大声喘着气，半分钟之后才顾上回话：
“吗的，我忘了恶魔果实还有这个设定了！”
恶魔果实被大海讨厌，所以果实能力者不能游泳——准确地说是一进入海水中就会身体酸软无法活动。唐霖已经忘记这条规则同样限制在他身上了——大概是因为对他来说，漫画连载已经有太久没有提到过这个设定了吧，很明显他没有看关于白星的部分。
“你没关系吧？”
“没事……好在只是主动果实能力和肌肉运动被限制了，妖力系统的能力都还能用。”
唐霖大口喘着气，蠕动着爬了上来，这才缓了口气。
“仔细一想，这刚好可以作为修炼的方式……让我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妖力上面。”
“是吗……那你自己小心，我就在这附近扎营。”
“放心吧。”
唐霖说着，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一弹手指，从脚下升起一道蜡壳，将他完全包在里面，然后他才跳下水去。由于蜡壳的浮力，他下沉的速度好像很慢，不过终究还是深下去了。不多时，海边的礁岩微微一晃，外观约略发生了一些改变，却又说不清究竟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待这变化稳定下来之后，一片礁石的中间升起一只手来，对黄头发比了个“OK”的手势。
黄头发安下心来，沿原路退回树林，顺便将两人留下的一些痕迹清除干净。
“听”到黄头发离去，唐霖才将注意力转回自身。利用蜡+礁石贴图确保了呼吸管道之后，唐霖将身边的蜡质保护层一点一点解消。果然，肌肉马上就麻痹了……不，并不是麻痹，而是一种强制的松驰。但好在平滑肌受到的影响很小，所以呼吸还能够维持下去。
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之后，唐霖慢慢沉下心来，体会自己的内在。很奇妙的，因为身体失去了自由，所以对于体内妖力的运行，反而更加敏感。此时他的妖力大部分已经枯竭了，所以身体的形态基本上已经“固化”下来。但新生的妖气正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身体内部，大部分细胞的深处慢慢渗出。而新生的妖力，与之前的妖力总有一点点微妙的差别，这一点点差别使得妖力与他的身体结合得更加紧密，更加契合，同时也使他的每一个细胞都更倾向于妖怪而非人类。
这就是妖力使用者需要在战斗中大量使用妖力才能得到锻炼强化效果的原因。与“气”、内力、魔力等相对“修养型”的能量不同，妖力更加暴力和直接，战斗和吞食会塑造与改变它的形态，使它更适合主人的生存方式。
突然体会到这一点，唐霖才惊觉，他对自己身体的感受深入细微到了特别的程度。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经进入了天人境界。只是，与往日不同，这时的天人境界层次更低、控制力更弱。不过，也更安定，不易跌落。
他似乎感觉到有一条新的道路在自己面前打开了。
唐霖小心地维持着这个“较弱的天人境界”，进行最基本的瞑想修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发能量弹打破了他的宁静。
“唐霖，快来帮我！我们之前说好的。”孟尞低声说着，同时潜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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