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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雨来,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极轻极细的嗒嗒声,听起来格外清脆悦耳。

  不知是否有意聆听这雨珠敲窗的声音,总之饭桌上的两人都很安静,相对无声,相视无语。

  吃饱后,柳荞搁下碗筷:“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展亦清抬目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见他沉默不语,她索性起身,又问:“你睡哪里?”

  “有结婚证的那个房间。”他终于开口,语气却淡得不露一丝情绪。

  “……”柳荞不动声色地缓气,“有客房吗?”

  他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寻思一阵才想起她说过要慢慢适应。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慢慢适应”的方式,但他知道,现在他只能顺着她。

  “有。在有结婚证的那个房间的隔壁。”

  柳荞:“……”他不提结婚证会死吗?

  本来她还想客客气气地跟他道一声“晚安”,可她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不好,于是什么都没说,掉头就往客房走去。

  她走后,展亦清也没胃口了,收拾好餐桌后,便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他静静地看着袅袅烟雾之后迷蒙的雨幕,想起在两人交往的初期,某个雨夜里,她破天荒地主动打电话给他,委屈地向他哭诉,大骂不厚道的天雷滚滚,把她吓得连觉都不敢睡。他还记得当时他趁机唆使她:“要不要来我家?”结果可想而知,她骂他比骂雷还要狠劲,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

  他摁熄烟头,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回到主卧里。

  凌晨两点左右,柳荞因为头痛而醒了过来。

  外面还在下雨。此前悦耳的雨珠敲窗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有几分聒噪,烦扰人心。

  她觉得喉咙又干又痒,挣扎了一阵,索性起身到客厅倒水喝。等喝了水返回客房时,她却悲催地发现,房门不知怎么突然打不开了。

  她不记得自己把它锁上了啊!

  她在房门外干站了片刻,然后又看看一旁的主卧。那微微敞开的房门,在意识还有些朦胧的柳荞看来,就好像是在向她发出含蓄却又热情的邀约。

  她揉了揉额头,最终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的窗帘没有拉开,清透的月辉洒了进来,让室内的轮廓依稀可辨。

  她循着记忆摸索到床边,掀起被子的一角,把自己钻了进去。兴许是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身上沾了些许冷意,此时躺在被窝里,她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展亦清刚睡下不久,还未来得及陷入深眠,他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感觉到短暂的冷热交替的变化。

  他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侧过头便看到她那熟悉的睡颜——头向右侧着,嘴唇微微嘟起,时不时还嘤咛一声。

  他缓缓勾唇笑了。

  “别开灯,晃眼。”她低声喃喃地抱怨,与此同时把被子拉了上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好。”他把灯关掉,然后把遮住她脑袋的被子轻轻拉下,“怎么突然过来了,嗯?”

  柳荞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暗夜里他的轮廓甚是模糊。

  她软绵绵地答道:“客房的门被反锁了,我打不开。”语气里竟带着些许委屈。

  展亦清听在耳里,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

  他轻轻地换她:“荞儿。”

  “嗯?”大概是觉得自己躺着的位置还不够暖和,她又往他那边挪了挪身子,最后甚至把半个自己挂在他的身上。

  展亦清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不敢动身。

  柳荞恍然未觉他的异样,又蹭了蹭他的胸膛,随即眉头微微皱起,语气略带不悦:“你抽烟了?”

  他回过神来,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在晚饭后抽了几支烟,于是轻嗯了一声。但他不解,明明抽烟后他又去洗了澡,身上的烟味有那么浓重吗?浓重到她居然一闻就闻出来了?

  她把头移开了些,咕咕哝地道:“小展,你以前不喜欢抽烟的。”

  展亦清听言,呼吸狠狠地一窒。

  他蓦地翻身把她压住,声音有些急切:“你刚刚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听错,她刚刚叫他小展,她还说以前的他不喜欢抽烟……

  可柳荞并未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儿,她只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翻身让她猝不及防,她被他压得疼死了。

  “展亦清你干嘛?”她把他推开了些,面露愠怒之色:“你不要打扰我睡觉,我很困了。”

  他终是把她松开,重新躺在床上。因为骤然而来的紧张和心急,他微微有些气喘,在寂静安然的夜色里,清晰可闻。

  他静静地看着她,很想再向她确认一次,可是他却没有勇气,他很怕从她口中证实,刚刚的那句话,真的就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次日醒来,柳荞觉得头更痛了,早餐也没吃多少。展亦清见状,便驱车带她到全市最好的脑科医院做检查。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柳荞见他神情那么严肃,整颗心瞬时吊到了嗓子眼上。

  她还未来得及发问,医生先开口了:“柳小姐,我奉劝你入院治疗观察几天。”

  展亦清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沉着声音问:“很严重吗?”

  医生不予置评,说:“轻微脑震荡算是较轻的颅脑损伤,但为了避免发生迟发性颅内血肿,延误治疗时机,我建议最好住院治疗观察半个月左右。”

  柳荞做不出决定,便抬头看着展亦清,而后者也垂眸看着她。见他点了点头,柳荞应道:“好。”

  办好了住院手续,他们打算先回家拿些换洗衣物和其他用得着的东西。

  刚从医院大门走出没多远,柳荞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展亦清顿住脚步,问她:“怎么了?”

  她抬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他的体温,又问:“你的烧退了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他弯唇笑笑,把她的手扣了下来纳进手心里:“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放心吧,烧已经退了。”

  “怎么就不是大事了?”她把他的手甩开,勃然大怒道,“如果不是孙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这个人竟然这么傻,还跑去淋雨,甚至还想跳下江去救我。展亦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不知道那样做很危险吗?你不要命了?”

  展亦清神色微滞。他没想到她会突然生气,更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然而,他没有因为她的生气而生气,反而觉得很开心。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她河东狮吼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连环炮似的骂他傻骂他蠢了。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关心他了,在她忘记他之后。

  他抿了抿唇,面露愧色地道:“对不起,我错了。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样做。”

  “你……”她被他气得说不出来,于是冷哼一声,转身钻进一旁的奥迪里。

  生气时不跟他说话,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到了公寓楼下,他看着她,突然开口:“荞儿,你忘了我,有些你说过的话你也可能忘了,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曾经说过,为了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我要告诉你,为了你,我也一样可以连命都不要。”声音低缓,却很有力。

  柳荞心头一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他。

  “大不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大不了待会儿到医院,我再检查一遍。”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

  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服,还有几本用以打发时间的杂志书籍。本来她还想带上电脑,却被展亦清制止了,理由就是电脑辐射性太强,不宜病人休养。

  柳荞瞪他一眼,最终还是屈服了。她的视线又在客厅里扫了一圈,然后指着躺在沙发上的流氓兔道:“带上它总可以了吧?”

  他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睨了一眼流氓兔,微挑了挑眉:“你想带上它?”

  “当然。”她走过去把它拎起来,一本正经地道:“你这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喜欢这么幼稚的玩偶吧,那它就是我的咯。你看看,它那么破那么烂我都没有把它丢掉,说明我很喜欢它,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把它带在身上?”

  听她这么一说,展亦清觉得颇有道理,点头道:“那你带上它吧。”

  然后,她就把它带去医院了。

  医生说她需要在一个安静整洁的环境休养,所以展亦清给她选了单人间的高级病房。起初,柳荞以“价格太贵”反对他的选择,却被他淡定驳倒,后来又以“一个人待着很无聊”抗议,仍遭遇抗议无果的下场。

  虽然知道他是为她好,但他的态度如此强势霸道,还是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然而这一次她却莫名地敢怒不敢言。

  展亦清把需要用到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放置一旁的柜子上,轻描淡写地道:“你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医生不是说了嘛,吃些核桃仁和干果比较好。”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温馨”提醒了一句:“不要忘了,你还要去检查。”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简单收拾一番后,他便在她的身侧坐下,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她。

  柳荞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咕咕哝地抱怨了一句:“虽然我长得很好看,但你也用不着一直这么盯着我吧。”

  闻言,展亦清低声笑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是给你买的新手机,手机卡还是以前的那张,联系人也全都在里面,若是你还记得谁,想要联系谁,你就打个电话给他吧。”

  “哦。”她伸手接过,“谢谢。”

  “还有这个。”沉默片刻,他又拿出一样东西戴在她的手上。

  柳荞低头一看,正是那串被她遗忘在酒店里的紫檀珠。

  “你找回来了?”因为惊讶,声音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嗯。我去了一趟那家酒店,好在他们把它保管得好好的。”

  的确,珠面一如既往的莹润柔和,看不出有破损的地方。

  “谢谢你。”

  “荞儿……”本来他想说夫妻之间不必言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被他改成:“医生说你要静心休养,需要减少脑力劳动,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你如果有什么费脑筋的问题需要解决,你就找我。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要轻易动怒,等你好了之后,任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柳荞认真地听他说完这番话,不知怎的鼻子就有些泛酸。她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不看他:“怎么说得我好像很暴力一样?”

  展亦清抿着唇不说话,而是凝神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欲望战胜了他的顾虑,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想要吻下去。

  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柳荞整个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上的那一刻,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弥漫在两人间的暧昧气息。

  柳荞骤然反应过来,把他推开,身子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护士小姐推着小车走了进来:“柳小姐,您现在方便吗?我需要给你打一针镇痛剂。”

  “哦,好的。”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展亦清:“你可以走了。”

  他却不动,问:“怕不怕疼?”

  她白他一眼:“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子啊。”

  她当然不是三岁小孩,可他偏要把她挂在心上。

  默了几秒,他起身离去。走到房门口时,他却又顿住,回过头看看她。虽然她低着头,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嘴角边噙着浓浓的笑意。

  他也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离开后,护士小姐边输液边八卦地发问:“柳小姐,刚刚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老公。”

  “是吗?”白衣天使惊呼一声,“你的男人好帅气哦,你应该很喜欢他吧。”

  一瞬间,她扬眉吐气,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微微扬起:“那是当然,若是不喜欢,我还嫁给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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