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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中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有趣,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自习,除了读书就是做作业,实在是单调乏味得很,就像一部黑白色的哑剧。

  她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写信的时候。每一次写信,她都会一式两份,一封给奶奶,一封给木子霖,即便后者从来没有给她回过信。而且两封信的内容相差无几,无非都是告诉他们自己在学校的情况,学校长什么样啦,师生对她好不好啦,学习成绩怎么样啦,最近发生什么事啦……凡此种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内容,却被她描写得绘声绘色,煞有介事。

  前些天,她突然被语文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本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心惊胆战地跟了过去,却没料到老师把她狠狠地夸了一顿,大赞她的文笔好,写作水平有了很大的进步。

  柳荞听言,委实吃了一惊。前几年木子霖倒是也这么跟她说过,但年纪小小的她哪懂文笔好是什么概念,只当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表扬而已,再加上此后也没有人这么夸过她,她也就没太在意。而现在听到老师的猛夸,她只觉得受宠若惊,而并未感觉自己的身上披了一层荣光。

  老师给她的建议是,平时多练练笔,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小说家。

  对此,柳荞但笑不语,不置可否。现在她都已经高三了,每天都日出前就得作,日落后还不得息,书山暗无天日,题海漫无边际,哪有闲时练笔啊?是以,她的要求不高,只要目前的写作水平不掉线就行。至于练笔和小说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皆是浮云。

  好不容易把高中熬到了头。

  高考成绩并不十分突出,但跟她预想中的也没差多少,足以让她填报湳市大学。

  她决定了,她要去湳市读书,她要去寻她的木头哥哥。

  但到了湳市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城市人海茫茫,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到一个许久未见面的人,对于她来说是何其艰难。她不是没有想过跟奶奶要他的联系方式,可不知怎么搞的,无论她怎么千般磕头、万般恳求,奶奶愣是不肯告诉她,只说书信联系就可以了。

  “可是奶奶,他都不给我回信。”不知是因为担心奶奶听觉不好还是因为她真的忍无可忍了,她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大吼了一声。

  奶奶一怔:“小荞啊,你的嗓门怎么越来越大了?”

  柳荞无奈望天,默默地想,都是被木子霖那个王八蛋逼的。

  她故作模样地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奶奶,奶奶,奶奶,奶奶,奶奶……”

  她一直这样叫个不停,白奶奶算是怕了她了:“行了,小荞啊,子霖他很快就会跟你联系了。”

  “真的?!”她惊呼。可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什么感觉她跟木子霖什么时候见面是由奶奶安排的啊?而且,她以前也经常这样使苦肉计,可没有哪一次奶奶是会心软的,怎么这一次就那么好说话了呢?

  挂断电话后,柳荞激动得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奶奶说木子霖很快就会跟她联系,可是她等了好几天,仍旧没有等到他的音讯。就在她准备再一次打电话向奶奶诉苦时,舍友突然给她带回来一封信。

  她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在看到那无比熟悉的三个字之后,她“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把几个舍友都吓了一跳。

  “柳荞你神经病啊?一惊一乍的,想要吓死人啊?”平日里跟她最处不来的舍友抱怨道。

  但柳荞正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大惊喜之中,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舍友的抱怨。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拆开信封的时候,她的手居然颤抖了起来。

  荞儿:

  别来无恙。

  我是木子霖,也就是你以前的木头哥哥,不知道你现在是否仍这样唤我。

  你的全部信件我已经收悉,但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没有时间复信,希望谅解。

  抱歉,因为我的文笔没你那么好,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用一个普通的词语来形容,就是“激动”吧。

  听奶奶说,你现在读大二了,转眼间,那个屁颠屁颠的小姑娘就已经长大成一个大姑娘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一如既往的爱哭。还有,你那个坏习惯改掉了没?之前我从奶奶那里得知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心里有些难受。荞儿,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你不会的,对吧?

  好了,就此搁笔,以后常联系。

  木子霖

  虽然内容很简短,但不知是因为思念还是愧疚,又或者两种情绪兼有,她看着看着,就已泪水涟涟。

  后来,木子霖并未如他所说的那般跟她常联系,更没有找她出来见个面,所以柳荞有时候不禁怀疑,那封他寄给她的信件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她的错觉。可是每一次她打开自己的“百宝箱”查看,它又确确实实安安分分地躺在箱子里。

  最后,她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到他工作的地方蹲守,然而亲身实践了两三次之后,仍旧一无所获。

  最后的最后,她索性放弃了。

  就这样,她心里怀着牵挂、期待、怨念,还有许多复杂的感觉,过了一年,又一年。

  临近大学毕业,正是面临“毕业就失业”这一尴尬境地的时期。

  潦潦草草地结束了最后一天的实习,她带着无比郁闷的情绪去逛超市。

  辛辛苦苦实习了两个月,却没有任何补贴,而那位好心人资助的钱她又不敢乱花,故此,虽说是逛超市,但其实她身上的钱只够她吃一碗猪杂汤米粉外加一个卤蛋。逛了一圈下来,她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一眼。许是情绪来了,当她逛到一个监控死角的时候,她的“隐疾”突然发作,伸手就想要去偷货架上的东西。

  就在她快要得手之时,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虚地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长得清秀俊朗的陌生男子,她顿时就愣了愣,失神了。

  “荞儿,怎么,不认识你的木头哥哥了?”木子霖的语气里充满了笑意。

  柳荞许久才缓过神来,而后突然惊叫一声,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不过她可没看到,更不会在意。惊叫过后,她张开双手抱住他,紧紧抱住那个她想了念了好多好多年的木头哥哥。

  激动欣喜之余,她斤斤计较地算起了旧账:“木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写信给你你也没回,又不打个电话给我,这么大个的人了,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你太狠心了。”说时,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木子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都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了,还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笑问:“谁说我没回信?”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就那么一封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好不好?”

  哭完之后,柳荞拉着他来到附近的韩国料理店。她想,必须得狠狠地宰他一顿,必须好好审问他,看看他这些年到底怎么混的。

  坐在餐位上,柳荞用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起几年前,他的五官长开了,也端正了许多,凑在那张脸上,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爽而舒服。再看看他的衣着,啧啧,名牌西装,名贵手表……俨然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

  “木头,说说你励志的成功史吧。”她的语气里满是羡慕。

  木子霖轻挑着眉,笑言:“怎么,几年不见,就忘了叫我哥哥?”

  她十分不屑地嘁了一声:“你有见过那么没良心的哥哥吗?六七年都没来看过我。”说完她嘟了嘟嘴,脸上写满了不悦。

  他却笑得更开了。敢情她记仇都记上心头了。

  但是事实上,他并不是没有去看过她。刚离开乐真的那两年,他会经常通过白奶奶来关心她,问问她的近况,她的学习成绩等等。后来她自己时常写信给他,从她的字里行间,他也大概知晓了她过得好不好。再后来,她来湳市读大学,远离了乐真和白奶奶的庇佑,他也会时不时去她就读的大学里远远地观望她,看到她过得还不错,他也就觉得欣慰了。而那一封信,只不过是一个烟/雾弹而已。

  但他心知不能把这些告诉她,否则她肯定会更加破口大骂:靠!都已经在我身边了,还不出来让我见见!

  而他之所以不与她联系,是想知道没有他在身边,没有了他的陪伴之后,她会过得怎么样。

  他知道,失去父母的她需要更多的保护和疼爱,而他就是那个在她最需要关爱的时候陪伴着她的人之一,也因此,她很依赖他。但他不能让她一直这么依赖下去,她必须学会独立过活,她需要学会如何一个人过日子。

  至于现在突然出现,却真的是因为,自己终究还是想念这个无赖小丫头,想要保护这个像妹妹一样的人儿。

  “我没有什么感人的奋斗史和励志的成功史。”他没有理会她的抱怨,交叉着双手放在后脑勺,随意而慵懒地把身子仰靠在软皮沙发上,然后继续朗声道,“只是靠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聪明才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顺便跟别人学习学习在江湖上混的技巧,谁知老天垂青,让我混得还不赖,现在正在一家小公司做财务总监。”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柳荞却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真是不愧为她的木头哥哥,像木头一样的人,居然也能爬上食物链的上端。

  后来,也不知道该说是水到渠成还是顺理成章,她成了那家企业的一员。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出纳员,但她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像木子霖那样,靠着自己的实力往上爬。要知道,上了大学之后,除了在体育方面和写作方面她表现得出色以外,会计学得还……不错。

  朝朝暮暮,反反复复。

  转眼,她走到了二十五岁这一人生路段,而距离离开孤儿院的那天,也已过了十个年头。

  后天,就是孤儿院建院二十周年庆,也是十五年前她被送往那里的日子,所以,她要回去,回去看看梓城,看看乐真,看看奶奶,也看看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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