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独上西楼
嗤，她不禁嗤笑一声。“敢情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套路呵！”她眼神不羁的看着萧辞里，嘴角的嘲笑扎的他的眼生疼。
可是父皇的话说的决绝，不容他有一丝反抗。其实早在他们几个在东宫碰头前，皇帝就已经在议政殿单独召见了萧辞里。
因着清平大婚调派人手，显得今日的议政殿是那样的宽阔冷清。他跪在西偏殿光滑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皇帝正倚在一张软塌上翻阅一本杂书。他一向勤政，鲜少有这样清闲的模样。可萧辞里甫一进门看见他阴沉的脸便知道一切终究是徒劳无功。
皇帝冷声说道：“前日里，皇后来说，谢尧有一女，名叫谢灵。小你三岁，娇俏可爱。”
“父皇”皇帝的话忽然被打断，萧辞里一直咬紧牙关，如今艰涩开口：“当初放逐我的时候你说过，朝堂凶险我若无心亲王富贵可以一辈子不回来。可如今我重回上焱，不日便披挂出征，生死且不知，赐婚这等事还是过些年再说吧。”
皇帝闻言面色稍缓，膝下虽然子女不多，但他是最苦的一个。想她早早便离了人世只留下这一子，应该格外疼爱才是。可偏偏就是因为如此，每次见到老三便想起她来，相思蚀骨悔蚀心，才将他撇开这么多年。江山不做他想，美人也令属他人，不日还要将他送上战场，想来，实在是对不起他。
可是，秦宓……
“青梅竹马朕是懂的，可是挑拨两位皇子，祸国红颜的罪名她担得起吗？”
……
萧辞里紧抿着嘴唇，一如现在。
秦宓看着他极力克制着情绪的神情，忽然收了笑，一脸认真的说道：“好。我面色虽然不如你冷，但做到见面不认识还是轻而易举的。本来嘛，我也从未把你当过一回事。”说完便径直回了屋，连斜视也未曾斜过他一眼。
这话说的赌气，但以秦宓的倔脾气最后只怕终成陌路。
房间的灯缓缓亮起，他静默的站了一会儿悄声走了。
这日一早天便阴沉沉的，没到中午天便飘起了小雪，雪花又细又轻，飘然落满大地。
一晃间，秦宓已经幽禁了两个月了。皇帝那里虽然还没松口，但是吃穿用度倒是不缺秦宓这里。只是依旧不许人来探望，多少有些憋闷。
想来她从小都是这样过来，偌大的秦王宫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多少年间从不觉得孤单憋闷。没想到刚来上焱不到一年便已经受不住这一个人的孤寒，也对啊，那时她还不认识齐昭，邵琛，赵度，也未结识过太子孟珩这样的人，没见过这世间的繁华，更没领教过情思灼心的滋味。
洪五过来送了过冬用的棉衣棉被，又抬了几筐好碳。素月出去一一点了收下。秦宓站在二楼廊下，看着洪五朝她施了一礼便领着人出了月亮门。素月走到她身后，说道：“天凉，郡主回屋吧。”
秦宓没有回头，也没应声。
“洪五说，前日里西疆传来军报，我军拔掉了卢然国最后一个据点，想来再整治些时日便班师回朝了。”
秦宓闻言，身形动了动，她缓缓的将胳膊伸出去，渐渐地落满了一手臂的雪。轻声道：“下雪了，真好。”
萧辞里正在濡州城内清理卢然国残军，他今天刚刚率领着左前锋部队攻进了濡州城。孟珩带领的右前锋和大军按计划再城外五里策应。此次大军的统帅叫魏淳，是谢尧昔日麾下一将。因为并不是十分得力而被留在上焱，并没有跟去北凉。
萧辞里率领的一万精兵攻入濡州城。濡州城守军溃散而逃，萧辞里却有些生疑，卢然国一向强兵，而且出征这么久也不是没有交过手，怎的这濡州城守军便如此的不堪一击？萧辞里恐有诈，便令邵琛带七千兵马守在十里外待命，他则带了三千兵马以及陆青进了濡州城。
西北的风沙刮得他脸生疼，他紧了紧领口的貂毛，令手下迅速的清理着还在负隅反抗的小股残军。他大步的走在满是废墟与战火的街道上，看着陆青正在指挥着军队一列列的分区驻扎，仔细叮嘱搜查粮食与火药。
陆青领会萧辞里的意思领会的很快，萧辞里进城前只说了一句小心火攻，他便立刻领会到了萧辞里的意思。卢然国故意将濡州城让出来诱他们进去必定是在城中埋藏了火药，等大军全部进城便用火箭一举攻之。萧辞里只率领了三千兵马入城，自不必理会。只令陆青派出一拨人手来安顿濡州城的百姓，剩下的加快速度排除火药隐藏。
陆青是皇帝安排在萧辞里身边的一个近卫，既时刻保护着他亦时刻监视着他。萧辞里只当他是个有用之才，手下治军有需要的地方都让他去处理。他毕竟生为他的儿子这么多年，虽然在外放逐了十年，可他的行事风格他也是了解的。皇帝一向如此，他要掌握他的一切动向。甚至朝中几位重臣身边都有他安□□去的眼线，可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依旧挽救不了朝局。萧辞里甚是不以为然。
“将军，这两天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顿好了濡州的百姓，并搜出火药少许。”陆青正进来禀报道。
萧辞里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些加强城守，派人通知邵琛准备开拔进城。
陆青领了命下去，萧辞里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对于陆青，他有意识的自动忽略了他的那一重身份，只当他是麾下的一员得力干将。这些日子，他同邵琛可算的上是他左膀右臂。他的身手尤在邵琛之上，且做事果断。回到上焱之后得找个机会跟他把话挑明了，如此悍将给父皇当个细作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萧辞里正这样盘算着，只见城门外忽然人仰马翻起来，喧嚣声一浪胜过一浪。紧接着，只见漫天的火箭直射过来，□□门廊草堆上，燃起了火。
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濡州城从上往下看去犹如一口滚沸了的大锅。滚滚的浓烟升了起来，安顿好的百姓几乎全部逃窜了出来，整座濡州城乱糟糟的。而此时，城外的卢然大军正在大举攻城，萧辞里心里有数，以他这点兵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魏淳大军久不入城，已经逼急了卢然。卢然大军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掠夺的大封的城池，此时已经退无可退，难怪突然狗急跳墙。此举大概是想活捉他这个皇子，以作日后与大封谈判之用。
他侧身躲开一支呼啸而来的火箭，看见陆青正朝着他飞奔过来，他一把抓住陆青下令道：“告诉全军快速向东城门突围，那里刚刚射进来的火箭最为稀疏。突围出去后派人去城外大军处报信！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陆青迅速领命下去，一出东城门果然正如萧辞里所料，只有几百弓箭手在外警戒，陆青先是带人策马急奔过去将他们冲了个七零八散，又给后来的萧辞里一个包抄，收拾他们简直砍瓜切菜。
可这时，卢然军通过了几乎空守的三处城门，已经占领了濡州城。已经集结好的军队正朝着萧辞里所在的东城门急奔过来。萧辞里于是赶紧集结军队往城东三里外的一片山林里撤去，卢然大军紧随其后。萧辞里利用在濡州城里搜出来的少量火药拦截，再加上他们想抓活的不敢下死手追击，这都给萧辞里的兵马争取了一些时间，让他们在林子中找到了山洞作藏身之地。
可西北多荒凉戈壁，这片山林实在是小了一些，卢然军用个万把人搜个两天也就能搜遍。如今这情境，就只能等援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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