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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六十二章:


  庆幸,在天旋地转之时,最后还是有人及时搭手将我横空抱起,紧闭的眼皮慢慢松开,俊朗秀气的面容映入眼帘,一身蓝色的衣袍披着略显单薄的身躯,高挑秀雅,白色发簪扎着乌黑的流云垂在双肩,腰间一条灰色腰带,左手拎着两瓶酒壶子,右手用力将我收紧,瞧着模样像是温文尔雅的学子做派。

  我见他迟迟不肯放我下地,又被无故的盯着看了好一会,红着脸问道:“公子,你要这样抱我到几时?”

  那人适才反应过来,忙松手将我放下,“你...呃..多谢”我的左右手各拽了一颗杏子,对那人道:“妾身刚才的事希望公子不要说出去,公子要是不说,我便把手上的杏子都给你。”那人笑笑,看着我手上的杏子,在瞧瞧树底下被我压坏的根枝,“夫人要是想吃杏子,让老师家的童生帮你打些下来,刚才的行径太危险了。另外,在下扶你一把不至于是惦记你用命换来的果子。”,我心想原来是董子爷的学生,便问:“学子如何称呼?”

  “在下司马迁,敢问夫人您是?”

  司马迁??

  “胜男...你怎么跑这里来...”

  我见亲父大老远唤着我的名字,赶紧和司马迁使了个眼神,他立刻会意,小声说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在下可都没看见。”我强硬的将两颗杏子塞到他手上,仍有些顾虑,来董子爷家居然撞见他的学生司马迁,心想,这司马迁是何许人也,西汉时期一半考究的史料都出他若干年以后编著的《史记》,要是这位郎中日后将我偷摘杏子的事喜闻乐见的写到史书上,那我真是丢脸丢大了。所以打我一见着司马迁,便对他十分谦卑恭顺。

  亲父替我介绍,“这位是小女,也是冠军侯的夫人。”

  司马迁重新看了我一眼,稍一下便把目光转向亲父,“老师不在?”、“嗯,到学堂去了,子长,你来的正好,董老儿家里有好东西。”亲父拉着司马迁往大厅方向,乐津津的说道刚才他吃的狗肉煲是何等美味,我被孤零零的晾在一处,看亲父吃肉忘女的留恋程度,默然释笑,再望望树顶上抱成一团的杏子,去门口叫了童生过来。

  亲父豁然一笑,醉熏熏的靠伏在案上,司马迁说起他早年游历中原地区,考察风俗之事。摊上我那个醉鬼老爹,喝高了还要赖上人家讲故事,也真是难为了他。

  我不爱去沾酒气,便在大厅外找了个地方坐下。凉风徐徐,吹的一阵神清,董子爷回到家中,亲父已在原地卧躺小憩,“不好意思,让夫人久等了”、我瞧了一眼桌案笑道:“那一整锅都被亲父消食了”董子爷丝毫不感到意外,“我回家,也没指望薛泽能给我留点,你亲父是想着他走了,我还不一定回来,所以不愿见食物浪费。”

  我随口附道:“以往我见着亲父,与现在的仿若两人。”董仲舒愣了一下,后立刻明白过来,“夫人与你父亲相处的时间少,他呀,也就表面严谨古板,其实好处着呢。”说完转向司马迁,“子长,你等我一下。”

  我将桌案上亲父的残局收拾了下,见他红通着脸,十分慵懒歉意的躺在我身后,遂吩咐门童,递给他些银钱,“去帮我雇顶轿子吧,剩下的就打赏给你了。”童生将刚才打的一袋杏子放到桌案,顺手接过钱币。

  司马迁扭头看了我一眼,将怀里揣着的两颗杏子掏出来,我看着战利品哭笑不能,独独不敢说话,连忙把袋子打开,想着等会大家一块解馋。董子爷将司马迁要的书卷一并拿了出来,“看看,还漏了什么?”

  司马迁把书籍放在一旁,“学生会尽量看完,到时候将之前堆在家里的一块送来。”、“你爱攻读《春秋》,就放你那,不需要了还我就是。”

  董子爷问我:“夫人,可还记得数日前你问我的那个刁钻问题。”我道:“记得,记得,我问您儒家学说何以当首。”、“那敢问夫人是更信服黄老的思想,所以才对儒学存有质疑?”、“那倒也不是,儒学重视德治和仁义,提倡克己复礼,而黄老讲的是无为而治,顺其自然,两则教育方式不同,妾倒没有偏向黄老之说的意思,只是好奇,您是怎么认可儒学称首,而选择罢黜百家,妾倒觉得百家作辅岂非更好?各家学说流传甚广,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因为去病曾提醒,对外尽量不要评述揣测关于陛下的想法,所以在他二人面前,我对陛下的行为主张,只字未提。

  董子爷和司马迁互相对视了一眼,沉思了一会,道:“夫人说的,与儒生的思想相同,哪怕是儒家子弟,也不完全赞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令。”

  ????

  “夫人在宫里执事过,约莫也能明白一些陛下的想法。而董老儿我学生数千,很早便习读百家学说,里有其精华,自然有其争议,最后提倡儒学,实认为礼教是国与家最为需要的。“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便是通过上定名分教化天下,维护国与家的伦理纲常和社会制度,其思想利于陛下对国家的高效管理。只有秩序分明,规范每个人的行为准则,才知何事是该做,何事是不该做,才能更好的维持稳固统治,所以说儒术能成为百家之首无可厚非。至于夫人你说的,墨法道阴阳杂家流传甚广,当有其存在的道理,也自然有可取之处,为何不能将其作辅儒术,这个.....;”说到此,董子爷略微顿了一下,司马迁领会的早,补道:“择而用之”

  “择而用之??”

  “对,择而用之,当下时局需要,或者夫人可理解为陛下需要。”董子爷说完,拿了颗杏子品尝。

  我也在慢慢领会当中,有些话不好明讲,我作为女官跟随过陛下,有些道理自己琢磨下也就理顺了。

  董子爷说道:“夫人能关注学术这块,可见以往宫里对你的传闻,虚虚假假,大多不实。”

  “什么传闻?真真假假...假又是真.....”亲父躺在我身后喃喃自语,“他平日里最注意形象,怎么到了董子爷家便放纵起来了。”

  亲父嗖的一下起身,眯着眼睛道:“乖女儿,你可不能这么说老爹!”

  “是..是..是”我一连道了好几声是。亲父晃动着身子,随后醉醺醺的趴在桌案上,董子爷见状,自顾笑了一番。我目光正对司马迁,看他有意指了下袋里的杏子,我忙抓了一颗咬上一口转移注意力。

  晚膳和去病去了舅舅家。家里的三个孩童由卫青的妻妾二人照管,用过膳后,去病一直和孩子呆在一屋,我感慨:“这还不会走路,就一个个封了候,全长安,也只有舅舅一家食邑上户。”去病光顾着逗幼子,俯身说道:“君子要是羡慕舅舅家显贵,我以后也能给你,只是,你的肚子要争气。”他分神瞧了我,眼里尽是戏谑,“这就说的不是一件事,我哪有本事生三个孩子。”此时,看着孩子君恩盛宠,不过是突然想到师傅,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去病打趣:“我只说让君子生个孩子,可没让你生三个孩子,既然你志存高远,为君一定尽力。”

  我羞着脸气恼,屋里并无他人,“你就会欺负我!”去病笑笑,光顾在一边瞧我脸红心跳的样子,我推来门,麻溜的跑了出去。

  外头有家仆上门,自报平阳公主家的,幼子满月,送了些薄礼过来.......;

  我略有所思的看卫青从屋里出来,故人之间还需经常走动,我想也该去看下师傅,以什么名义呢???

  经过半宿的折磨,我的身子又痛又乏。去病搂着我本打算睡个安稳觉,我轻声问道:“去病,你和右将军交情可还好?我想着你明日要是不去营里,不如到李家坐坐,以后若是再有战事,难保陛下不会安排你们到一块,趁此,联络下感情也是必要的。”、“李广?怎么突然提起他,你干涉这些做什么”去病皱眉思索。

  “早闻李广英勇善战,骑射了得,传闻箭术可传石,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此人,想你跟他应该会熟些,所以要不明日......;”

  “明日好好呆在家里。”去病转身,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虽想他还未睡,可也没有下文的意思。

  前段去了博望侯张骞那,去病在军营,我又会到未央宫吃茶,今日又去了董子爷家,我到底是不安分。去病骨子里又轻视女子,有时候觉着得不到他的尊重,心里会有些苦闷。婚姻有其归属,当然也会有拘束,想了一些,我也困的很,临睡碎念了一句,“你在乎我人就够了,我不该要求太多。”

  良久,迷迷糊糊之际,只感觉身体被轻抚着,像是梦里的客又恍若真实。

  竖日,家里来了个军营里捎信的,模样约莫四十左右,是军营里的老兵,说是州郡送来的。我注意到那个老兵是因为他站在门外一直在瞧去病,表情呆滞瓜愣,壮实的身躯,泥浆色的面孔,看上去十分憨厚。父亲在大堂正寻思要将中央的两张红木桌挪走一个放屋里,吩咐婢子,“快,去叫两人搭把手。”

  我看捎信的人满身是汗,倒了杯水,正准备送出去。那人自己走了进来,一路笑意哑然,对父亲结巴道:“我....我来。”、“你一个人怎么行,等等家仆就来了。”不是父亲小瞧,只是这老木桌宽而厚实,两个人抬尚吃力,何况就他一个人。

  他仍是坚持要搬,我对去病嚷嚷,“快过来,搭把手。”

  “让他来吧”

  我转身,发现那人已经扛着老木桌跟随婢子身后,有些吃惊,对着去病问:“他的力气真大,我起先真是小瞧了....,这岁数瞧着有些大了,在军营里做什么的??”、“负责管粮食的,原先扛旗帜。”去病进屋打开木盒,瞧了一眼书信,“是郡县有逃兵要押到长安”我随口说道:“我瞧着他可以做先锋,不过年纪大了,是要做轻松点的活。”、去病微摇头,“可惜了,他的脑子不大好使,做不了先锋。”

  “脑袋??”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去病点头。我想他没明白我的意思,补道:“笨鸟先飞,哪有人生来就是当先锋的料。”

  “他的脑袋愚笨,心智同十来岁的孩童无几,只能做点简单的事。本来到他这个岁数也可以退役,可他不愿意走,说是离开兵营无处可去,我想他天生神力,人也敦厚可爱,就留他在营里看守粮袋。”

  那人回到大厅,朝去病咧嘴笑笑,高兴的摸着脑袋出门。我看着驼峰般的背影问起,“送信好像不是他的差事吧?”

  去病道:“他自个想来。”

  ???

  “等会我要进宫,你要随我一起到皇后那走动吗?”去病问我,我点点头,立刻回屋里换了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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