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偷香窃玉

　　

　　被按坐在椅子上的秀中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家光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却难掩眼中的慌乱，一双手垂也不是，握也不是，不时在身前分开，合上。“水尾天皇”更是嘴唇颤抖，似强忍着哭泣。胡光荣并非是害怕，而是知道龙霆等人，不久就要回国。他难以遏制心底的不舍，不过他的表情在这个场合再合适不过了！

　　龙霆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龙霆和声道：“大御所，此时此地，难道你不想有所表示吗？”家光怒道：“你是想听我,苦苦哀求？还是想让我，跪地求饶？妄想！你们这些……！”

　　龙霆道：“我们这些平交王侯，长揖万乘的江湖草莽。不像你们日本的武士，除了听命与朝廷，不会有其他作为。你们打着被灭贵族遗孤的旗号，在沿海烧杀抢掠，惹怒我们这些江湖人，我等才远至东瀛给你们一点警告！”家光道：“你们……”

　　龙霆道：“你们以为勾结了奸阉，就可借助官府势力吗？你大错特错了，一个阉人怎么可能面南背北坐拥天下！退一万步讲，即使奸阉得势，仍有我们这些自成系统，执行着自己的法律，补国法之不足的江湖中人，乃至千百万热血儿郎在守卫着国土。尔等窝奴休想踏上我中华半步！”家光色厉内荏道：“今日我死，我东瀛二十万铁骑，必然要踏上中土。”龙霆哈哈笑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杀你们的这位傀儡皇帝。你和这傀儡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帐，他死在大帐之中，你们却安然无事，这‘弑君’的罪名，你们就算坐实了。到那时，必会有无数藩主打着各种旗号，剿灭你德川一族。那些藩主是不是对你绝对忠心，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家光脸色苍白道：“你不会……”龙霆道：“我为什么不会？”家光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你……”他话未说完，就被雷烨又按回了椅子上。

　　龙霆手掌一翻，“流光”出鞘，大帐中如同闪过了一道霹雳。忽听，营外有人以“千里传音”高喊道：“大明特使，御林军统领慕容若到！”龙霆闻声又将流光收回鞘中，雷烨低声道：“说！让他进来！”家光不敢不从，只得传令将毒手无常请进大帐。毒手无常向龙霆一抱拳道：“龙大侠，能否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全权处理！”龙霆略一沉思道：“阁下请便！”

　　秀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毒手无常言听计从，没费太大功夫，便签下了城下之盟，大意是：“东瀛对大明称臣，纳贡。约束国人不使其侵扰中国，朝鲜海域……”两人互相交换国书之后。龙霆一握“水尾天皇”的手道：“劳驾！送我等一程。”说罢，大步向营外走去。

　　被冷汗浸透了衣衫的秀中，在擦过古飘浊身边时，猛打了一个寒战。秀中只道是凉风使然，却不知古飘浊暗中将一股魔气打入了他的身体。

　　营外众将，见龙霆等人与天皇携手走出，莫不大感惊讶，却也不敢多问。一直跟随着他们来到横滨港口。直到龙霆与赵文远的部属登船，“水尾天皇”才跪倒在码头上，颤声高喊道：“恭送中华大武士！”秀中，家光只道天皇被吓掉了魂，那些不明就里的藩主也跟着天皇一起跪倒了下去。胡光荣此时的心情的只有寥寥几人才能理解。

　　德川秀中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苍老了许多，颓然带领部下返回京城。德川忠长因图谋对家光不利，又与龙霆来往密切，被德川秀中放逐甲斐蛰居。同年十二月德川秀中，体内潜伏的魔气发作“染病不起”。御医对其病症秘而不宣，虽有家光至寺院祈福，病情仍不断恶化。于次年一月病逝，终年五十四岁。据传闻家光死时，苦不堪言，似有魔灵索命。

　　中华武士，在万军之前，扬帆而去。

　　霹雳虎乍见赵文远，“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文远面前，哽咽道：“赵爷，兄弟们都……”赵文远也是虎目含泪，沙哑着反复道：“你们做的很好，很好，做的很好……”龙霆正要走上前去感谢赵文远仗义援手，却见毒手无常走来，诚恳道：“多谢诸位……”他未说完，就被雷烨迎面一拳打倒在地，以毒手无常之能，不可能躲不过这一拳。他是故意要挨雷烨一拳，这样稍稍减轻他心中的愧疚。

　　龙霆上前将毒手无常扶起，毒手无常赧然道：“在下代朝廷，多谢诸位……”龙霆道：“我等远赴东瀛与朝廷无关，阁下也无需感谢我恒威，要谢就谢文远兄吧！若非文远兄，我等不但无法剿灭‘鬼众道’，更会死无葬身之地！”毒手无常转身拜谢赵文远。赵文远正色道：“说谢，这里的每个人都该感谢，若无恒威毅然犯险，若无千刃兄隐身东瀛十年，若无阁下的及时赶到，东瀛之行怎会圆满。说不谢，这里的任何一人都不该谢。是我炎黄子孙就该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这是我辈中人的本分，喋血断头亦是应当之事！”毒手无常一揖到地：“文远兄高义，在下铭记在心。”

　　正说话间，阿钰，潋滟急急跑来，阿钰声带哭腔道：“穆瑾姐姐，你快去看看我哥哥吧！他快……”穆瑾心中一震，急忙向船舱跑去。众人也跟着急向船舱中奔去，他们眼见阿卿上船时，还在不住咳血心中怎能不急。

　　穆瑾几步冲进船舱，只见阿卿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一双眼睛已经神闪光散。穆瑾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以手掩口，颤声道：“阿卿，你……”阿卿微微转过头，口中涌出了一股血沫，虚弱道：“穆瑾是你吗？”穆瑾就在阿卿眼前，阿卿却无法看到她。

　　穆瑾扑倒在阿卿身上，往日里阿卿对她的好，齐齐涌上心头，她的心中早已经接纳了阿卿，只是她往昔没有正视这份感情。直到阿卿在邙山脚下，对她的表白，她才发现阿卿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

　　穆瑾慌乱道：“阿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大夫，大夫在哪？……”阿卿勉强笑道：“不要叫了，你能陪我一会就好！我还说过要和你，演出一段英雄佳人的故事呢？现在……”穆瑾哭道：“阿卿你不要死，英雄的故事，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阿卿道：“这样的结局我喜欢，穆瑾你在哭吗？你在为我哭吗？我好开心……，”阿卿挣扎着取出一只紫金手镯，套在了穆瑾手上：“多少次，我梦见你成了我的新娘。我将这手镯，带在新娘子的手上，现在再没有这个机会了，把它留给你作个纪念吧！”穆瑾哭得梨花带雨，几不能言：“阿卿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死我就嫁给你……”阿卿苦笑道：“谢谢你，能在我最后的……”穆瑾几乎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阿卿忽然眼睛一亮，翻身坐了起来大声道：“哪我不死了！”原本眼中含泪的众人，除了龙霆他们在掩口偷笑外，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好半天合不拢嘴。穆瑾更是满脸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阿卿笑容满面的道：“各位都听见了吧，一定要为我作证啊！”古飘浊起哄道：“好小子有你的，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众人也一哄笑，道贺。

　　“阿卿，你去死！”随着穆瑾的喊声，阿卿被从身后飞来的桌子砸了个跟头。众人哄的一声，跑得无影无踪。阿卿被一件又一件的东西，硬从船舱里砸了出来。每扔出一件东西都会听见一声：“你去死！”见船舱里再没有什么可以扔，穆瑾喊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你这个无耻的家伙！”阿卿本就害怕穆瑾，现在吓得像兔子一样窜回了自己的船舱。

　　穆瑾独自坐在舱中，摆弄着紫金手镯，脸上带着一丝无限娇羞的笑意。

　　阿卿却掐阿钰的脖子，抓狂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怎么办……”阿钰被掐的直翻白眼，古飘浊道：“快松手吧，再掐她就断气了！”阿卿这才松开了手，阿钰一阵咳嗽之后道：“我还有个主意！”阿卿没好气的道：“什么主意？快说！”阿钰向他耳语了一阵，阿卿道：“这能行吗？”阿钰得意道：“保证没问题！”阿卿不信道：“万一不行呢？”阿钰叫道：“不行！不行我就嫁给你做小老婆！”阿卿嘟囔道：“我才不要呢！谁娶了你，那是倒八十辈子霉了……”阿钰叫道：“你混蛋……”

　　赵文远，龙霆等人乘坐的大船，靠近了码头，却见码头上，站立着一位面容憔悴，满眼血丝的少妇，她凄切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来回寻找着什么！霹雳虎几步上前，低声道：“弟妹，你这是……”少妇轻声道：“我在等海子，他跟你们一起回来了吗？”霹雳虎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道：“五弟，他已经……”少妇哽咽道：“大伯，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海子没死，他一定在下一条船上！”众人已经听出这少妇，是牺牲在东瀛的分水兽的妻子，看她的装束定是新婚不久，众人眼眶中一阵发热，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位可怜的女子。

　　霹雳虎勉强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条船了……”少妇目视着茫茫大海，语气异常肯定的道：“那海子一定在其他的船上，他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霹雳虎转过身躯，泪水长流。吩咐手下道：“你们带她回去！”几名手下刚要走过去。却被赵文远拦住：“让她等吧！她一时还接受不了分水兽战死东瀛的事实。派几个兄弟看好她，她出了任何差池，你们都得受罚。另外，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要亲自去慰问阵亡兄弟的家小！”霹雳虎道：“属下这就去办！”

　　张千刃目视那少妇良久，长叹一声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自语道：“小小也是这样翘首以待吧？她已经苦苦等候我十年了，我离开的太久了！”说到这，向众人一抱拳道：“诸位，在下归心似箭，就此告辞！”赵文远道：“张兄，要去哪里？”张千刃道：“到秦淮河畔，做一个渔夫，各位若是有暇，请到秦淮喝一杯拙荆泡制的ju花茶！”赵文远道：“张兄正值盛年，难道要就此归隐吗？”张千刃道：“东瀛归来，我虽未老，我心已倦。江湖不再是我的天地了！在下就此别过，各位珍重！”说罢，飞身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阿钰费解道：“他怎么会放弃这多姿多彩的江湖，去做一个渔夫呢？”龙霆道：“或许这是江湖人最好的归宿！多少人放不下地位，盛名，最后不得善终。张千刃毅然归隐，可谓大智大勇，大彻大悟。”张千刃的离去，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荡起了不小的波澜。

　　龙霆等在浩气庄盘恒数日，与赵文远洒泪而别。当然，这位关东枭雄与龙霆间的故事不会就此而结束。

　　夜黑风高，正是黑行一族出没的好时候，一个夜行人选中了声誉正隆的恒威镖局。

　　一道黑影型如狸猫翻入那院，直奔穆瑾的房间而去。黑衣人以匕首拨开门闩，窜入屋内，这人并未蒙面，可谓大胆！

　　黑衣人刚把房门掩上，却听床上一声娇叱：“什么人！”黑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坐下床上，本待出手的穆瑾，猛的钻进了被里。喊道：“阿卿，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想干什么？快滚出去！”阿卿后退半步，刚要出门，却想此时出门就前功尽弃了。阿卿壮着胆子，走出两步笑道：“我来找老婆啊！”穆瑾把被子拥得更紧，既羞又怒的道：“你快出去，不出去，我喊人了！”阿卿见穆瑾没有要杀人似的大吼，心中大乐，坏笑道：“你喊啊！你一喊我就钻你被窝里，相信一二十招，你还不能把我打下床，到时龙霆他们来了，我看你怎么解释？”穆瑾把脸也缩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急道：“你……你……”现在若能看见她的表情，一定是丰富极了！

　　阿卿出手如电，点住了穆瑾的穴道。用被将她卷成一卷，掏出绳子把穆瑾同被子捆了个结实。扬手扛在肩上，开门而出。临走还没忘了扔下一封书简，顺手把门带上。阿卿扛着穆瑾几个起落消失了踪影。

　　躲在房子上将这一出“偷香窃玉”看完的龙霆，雷烨，古飘浊相视一笑，古飘浊道：“那小子得手了！”雷烨道：“俞恨那小子不肯跟我们爬房子，错过一出好戏，真是可惜！”他话音刚落，就听俞恨在房中传音道：“你们这帮无聊的家伙，看完了没有！”当然，他不只是喊给龙霆他们听的，也包括趴在墙头上看戏的那几个女孩。

　　第二天，龙霆拿着阿卿留下的书简大声念道：“各位老兄，多谢你们成就小弟姻缘。龙霆，不好意思，我拐走了你的镖师！为表歉意，把我妹妹阿钰留下抵帐，她的‘卖身契’已经写好，并由她亲手画押。日后她在恒威，为婢为奴，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浪客阿卿字！”龙霆念完，扬着手中的《卖身契》笑道：“阿钰，你哥哥把你卖给我们了！有你画押的《卖身契》为证！”阿钰叫道：“我什么时候……，一定是那天……”龙霆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被卖给我们恒威了，我想想要你做什么好呢？”阿钰哭叫道：“他不是我亲哥哥……”潋滟在一旁打趣道：“哈哈，阿钰报应来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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